【黑衣】DREAM
我与黑衣坐在黑暗中,我的衣服贴满暖宝宝,可夜里温度实在是低,我的身体不知疲倦地抖。黑衣要我靠在他怀里睡,被我严肃拒绝:“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我想,等我找到刘正立,不如跟他说分手得了,反正答应他处对象时我也不喜欢他;假若黑衣人品不错,性格也好相处,我可以跟他试试——我就是这么现实。至少黑衣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莫名很好。
“田园,你再顾虑那么多可会被冻死。来。”黑衣柔声道。他脸皮贼厚,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似的。
我摇摇头。
忽然想,这是个没有鬼的世界太吓人了。它已颠覆我从小到大的认知。那些看不见灵体的人就活在这样一个空荡荡的世界里?
又想,万一这个世界的刘正立也是NPC那类的,我岂不是不能跟他分手了?
我一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大约就是在那一刻,我明白我已喜欢上了黑衣,仿佛已经喜欢他很久似的。
【另一个学姐】DREAM
那是一个拥有学姐面容的人,但她只有学姐的面容而已——她从我身边走过时,俨然一位属于二十一世纪的女子——烫头染发画眼线着短裙丝袜脚蹬皮靴——绝不是我那个早已死去的学姐。
我认定她是学姐,因为她与学姐极像,而且脖颈处有一块青色胎记。
“学姐!”我下意识地叫住她。
她回过头,一脸疑惑,见我愣在那儿,又变得有些生气:“叫什么呢,认错人了吧!”
她扭头就走,走向那片临时居住的帐篷地。
【守恒】DREAM
我们可以想象出很多东西,比如食物,比如武器,再比如暖宝宝。对于结构较简单的物品,我们甚至无需知晓它的具体构造。
这个世界很好,不是吗?我却一心想着回到现实跟刘正立说分手。
黑衣从来都是很克制地去想象,他很节约,我不理解;不过他也总能精确计算我们的需求,将物品利用到极致。一般来说我都任由他负责每日饮食和其他工具的制造,我只需蹲着望天,思索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是个不守恒的世界,会不会有一天它就被我们造出来的东西堆满了?”第四天吃饭时,我问黑衣。
黑衣愣了愣,忽然捂住嘴,极力忍住了笑容,而后向我解释道:“不会,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无中生有。你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对等的东西。”
我心里一慌:“那我们付出了什么吗?这里的规则不会跟我们商量代价?”
黑衣摇摇头,继续解释:“这是一个拥有规则的特别的梦场,它的力量可以让代价转移到别的物体,或者生命,而不用你自己支付。我们用想象力创造的一切,可都是在剥夺其他生命。”说着还将一大块肉递到我嘴边。
我饭来张口,直接一叼嘴边的肉,把它吞进肚里。我永远也不会去想那是谁的肉。
【没有鬼的灵异故事】DREAM
我打算继续记录我的日常。“守恒”不是束缚我们幻想的理由。吃饱喝足的我想象出本子和笔,钻进一处危房,将本子摊在一大块坠入尘世的天花板上奋笔疾书。
这里已经没有鬼了。多么无趣。
我记录着自“入梦”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直到目前我还是相信它就是个很强大的梦场,类似于让人身临其境的游戏,我不能被永久困在这里,但在这里过些日子也是不错的体验。写到这里我瞥一眼黑衣,他尊重我的隐私,说就守在房子外头,背对着我。我能透过破窗看到他。
当我继续动笔时,我觉得右肩被谁拍了,我心想黑衣不可能瞬间移动到我身后,也许是我感觉错误,便接着写;接着左肩被对方以更大力道拍打,我转头望向左后方,什么也没有,我的脑海瞬间浮现出一个巫师模样面目狰狞的老男人;再低头看本子,上头赫然一大巴掌印!血腥味扑鼻而来。
那是血染的巴掌印。血液还在纸上扩散着渗透着。
我不是一个爱尖叫的人,但是我胆子小。我不敢有任何动作,只盯着那血手印发愣,而后,欣喜若狂地将它写下,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
【血手印】DREAM
黑衣将那血手印翻来覆去地看,神色紧张,喃喃自语:“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人接近……”仿佛又为自己的失误而愧疚。他给我弄来新的外套,原本那件也被他拿去研究了,可我们都没有能力造出一套测量DNA的精密仪器,更没那技术。那手印不似戴着手套摁的,它的主人没有指纹,这样一想还真诡异。
我怀疑起黑衣提供的信息来。我不认为他图谋我什么,但也不认为他真的了解这个世界。创造这个梦场的目的以及它真正的规则,怕是只有创造者知晓。
那危房是座平房,更准确地说它是我们学校的门卫室。黑衣把本子与我的前外套一股脑儿塞进我怀里,跃上房顶慢慢检查,忽然在房顶的大洞处停住了。我退得远了些,努力蹦跳几下,企图看到房顶的状况。
“田园,刚才你是蹲在这里的?”他从洞跳入房内,不等我回答,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对方可不是善类。”
那只手似被从手腕处咬断,断口参差不像被砍刀切下那样整齐,指纹则已被酸毁去。手显得很苍老,皱皱巴巴,似乎真的来自一个巫师模样的老男人。
即便如此,血手绝不会悬浮空中拍我肩膀。而且当时我蹲在角落写作,它要在本子上留血手印必然得绕过我并不被我察觉,那它是如何做到的?
为此黑衣苦思冥想一天一夜,不吃不睡,拿着那已僵硬的冰凉的手,我真担心他忽然回过神来饿得给手吃掉。
“我有点头绪,但还是不知对方如何进屋的……”在沉默一天一夜后他开口,“也许站在你背后的本是一个完整的人,但他留下血手印后,被作为代价牺牲,只留下一只手——但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人能够如此精确地控制这股等价创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