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晌午,打开手机,播放着孙燕姿的歌曲,随意慵懒地倚靠在桌前,试图凭借轻松的乐曲消除工作后的倦怠。顷刻间,眼睛呈现微醺半闭状,当一句:天上的风筝儿哪去了,一眨眼不见了”涌入我耳间时,思绪也如同被这般风筝牵扯一样,慢慢将我带到那遥远却并不陌生的儿时的记忆里。
儿时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无非是被洋娃娃,纸飞机,捏泥人儿,丢沙包所充斥着,当然,除此之外,时常有个熟悉又慈爱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记忆脑海里。而对我而言,这个很重要的身影——便是我的奶奶。
我很感谢在过去那懵懂孩童时期,在那无数个春夏秋冬的岁月里,有这么个慈爱的老人儿陪伴着我长大。此刻,我知道,我很放松,也许是冥冥中一直渴望回到记忆里看看我敬爱的奶奶,以至于,任由着这思绪往过往迁移。
思绪很快飘回到那阳光盛好,春风拂面的三月,和往年一样,喜爱到处乱串的我,闲不住,嘴里不时嘟囔着:奶奶,奶奶,快带我去放风筝呀!每当这时,奶奶即使再忙,总会不厌其烦地点头示意,说着:好,好,好!马上就来!话音刚落,随后将刚洗完菜的手在围裙上蹭蹭,便赶忙小步跑着,来到堂屋里,左倒腾右倒腾,帮我寻觅着我的风筝。这不一会儿,我的“小燕子风筝儿”便映入眼帘,仔细瞧瞧,“小燕子儿”的胳膊腿儿有些断裂了,眼看着断裂的风筝,我不开心的噘着嘴,所幸的是,奶奶的手和眼瞅力儿一般快,只见她立马用浆糊把“小燕子”重新糊一糊,为以防万一,细致的奶奶,二三下跨步从里屋里掏出针线来,她那骨架略大而驼起的身影,背对着我,一针一线地缝制着。很快,我乐呵不疲地带着我心爱的“小燕子”跑到大堤上,趁着最和缓的春风,将它放飞于蓝天之中。不知为何,那天的风并不是最适宜的,可我那“小燕子”却飞得格外高。我想,也许,那是我的奶奶,用心给我缝制的缘故吧,所以“小燕子”带着满满的爱在空中翱翔。
桃花散落落入土里,枝上树叶又深了一度,知了在树间肆意吟唱着小曲儿,只不过这曲调有些刺耳,可能,它是想转告世间的人们:盛夏已到吧。只记得,那时儿时里的盛夏,天气十分燥热,没有空调,乡下的人们习惯性把自家的竹床搬到屋外乘凉。奶奶家也一样,落日黄昏过后不久,奶奶便和爷爷将竹床抬出去,我跟在他们身后,只见奶奶两手紧扶着竹床的一边脚,略带喘息的将它往外抬,时不时步履有些蹒跚挪动着脚步,本来有些驼起的背,此刻更弯曲了,她一步一步配合着爷爷的步伐,往前行进着,两人最终成功地将竹床抬到了屋外。站在一旁的我,全程注视着奶奶的弯曲的身影逐渐变直,说实在的,看到那一幕,至今也不曾相信,小小年纪的我,当时竟有一个念头:奶奶年纪大了,变老了,多希望时间慢点啊。和往常一样,我跳到竹床上,蹦来蹦去,若是玩累了,就索性一股脑儿地趴在奶奶的怀里,调皮地撒着娇,而奶奶拿着她标配的竹扇子像个机器运转般不停歇地为我扇风,想必是,能为我带来更多的清凉吧。而此时的奶奶,她的两鬓雪白间增添了些许露珠,也许是累着了吧。所以,人啊,就是这样,总等时间逝去,才有空来回味过去如此珍贵的美好。也许,此刻已长大很多的我,懂得什么是珍贵吧。永恒很美好,但若珍惜,这永恒的美好会更将持续下去吧。
渐渐地,知了褪去了浮躁的喧嚣,眼看夏将离去,秋已到来。枯黄的树叶铺满了一地,秋风送来了些许凉意。一场及时的秋雨过后,奶奶提意说: 走,跟奶奶一起去采你最爱吃的蘑菇去。说时迟那时快,那时手脚还挺麻利的我,带上小红帽,提着奶奶的竹篮,屁颠屁颠儿地跟着奶奶到田野里去,儿时的每个孩子,都是对世界充满着无限好奇,一路走一路问奶奶各种自认好奇的事物,奶奶总是一脸耐心地给我解释着,嘿嘿,突然发觉小时候的自己掌握了不少知识。走走停停,玩玩耍耍,不觉间我们来到了田野里,“哇塞,好多的蘑菇呀!”望着田野里漫山遍野的蘑菇,我既惊喜又兴奋,赶忙要奶奶采摘,刚开始还是兴起劲儿,帮着奶奶采着一个又一个的蘑菇,不过会儿,我貌似又被好奇事物吸引过去了,只知道自顾自的在那玩耍。而奶奶低着头,默不作声,在那不停地采摘着蘑菇,只见奶奶专挑那种大的蘑菇下手,而当等我回过头,寻觅奶奶的身影时,发现她已从这头采到了那头,只不过一成不变的是她那姿势,依旧佝偻着腰,身躯始终保持着弯曲,那时的我,可曾想过奶奶是有腰椎病的,可曾想去关心下她,回首,只不过是徒然的懊悔罢了。得亏,归功于奶奶数以个把小时的不停劳作,最终我们满载着几个竹篮而归,一到家,奶奶便为我烹饪了美味的蘑菇佳肴,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她脸上满是欢喜,也许,这也是她的乐趣所在吧。直至今日,我在想,那时的自己,可能是如今所谓的不懂事吧,只知一味地索取,让奶奶满足自己一切想要的欲望,可自己呢,当时可曾有所谓懂事般的去呵护奶奶呢?答案很明确是否定的。现在已过多年,斯人早已不在,想要去关心去体谅,却不再有机会了。
转眼一年一晃而过,又到了一年中最后一个月——十二月。我个人在一年十二个月当中,还是比较倾向于十二月的,因为我喜欢冬天,喜欢的理由很简单,和很多小朋友一样,是因为喜爱下雪而喜欢冬天。记得在那个鹅毛纷飞的大雪天,当时有个很重要的宴会酒席要去参加,奶奶为了我不被冻着,提前给我裹了一层又一层,里面是棉衣棉裤外面又是棉袄,简直就像是襁褓里的小鸡娃,虽说衣服裹得厚重,行动不太方便,但确实身体格外暖和多了。在门口等着车来接我们,等待的过程,任何小朋友的天性是不允许闲坐着的,看到这地上慢慢堆积的雪花,我是爱不释手,将雪用来堆雪球,堆雪人,打雪仗,怎么好玩怎么happy,而在一旁的奶奶也闲不住,一会过来嘘寒问暖,一会生怕我摔着,前来扶着。哎,我这调皮小猴儿,可谓是苦了我的奶奶。等待片刻后,车来了,这边雪比较厚,车不好开过来,只能我们走过去,而雪越下越大,都快到靴跟那么深了,奶奶急忙把帽子围巾给我戴好,随后将我驼在肩上,由于背着我,她都不好打雨伞,只得冒着纷飞的雪花,脚踏着雨鞋,一步一步踩着积雪往前走,要知道一个60多岁的老妇人,就这样徒手背着孩子在大雪里耗着,艰难地行进着,是怎样一种感受啊。而我则悠闲的趴在奶奶背上,注视着她的肩膀忽上忽下,嘴里吐出热腾腾的气体,那种艰难我现在才能体会得到。或许是生怕我吹风着凉了,她加快了她的步伐,闷声往前快速挪动。中间有块特湿滑地带,我隐约察觉到奶奶的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但我并不害怕,因为奶奶很快换了个姿势把我紧紧裹在了怀里,就这样颤颤抖抖,一步一个脚印,奶奶把我送到了车上,随之,她又踏着原路返回去搀扶爷爷。小小的我,只知道躲在车窗前,看着奶奶离去的身影,似乎又苍老了一些,原本高挑的她,一瞬间显得那么瘦弱,从家门口到车前,那雪中一排排脚印,显得格外明亮深邃。那时,还是孩子的我,不懂奶奶的艰辛,只知道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从此,我对雪天并不那么爱了。
就这样,一次次看着奶奶的身影来也去也,直至05年,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以至我再也找不到,也许,从那刻开始,我才真正开始长大,才明白那个身影对我如此重要,才知道在这世上什么才叫珍惜,关爱。人啊,这一辈子,总是在感叹,特别是到一定年纪,习惯感叹时间飞逝,可是光是感悟有何用呢,光去想不去做,再珍贵的也难以永久。
此刻,不再年少的我,已然是个大姑娘了,愿自己不再懵懂无知,只愿更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