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一位要好的小朋友聊天,看到我除夕晚上把家人聚会欢饮、融融乐乐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很是羡慕,说家里就她和父母三人还在每天为了琐事吵闹,很是心烦,
我特别理解她的烦恼,因为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在世的时候, 也是一个急脾气的人,有时候也会为了一些琐事发牢骚,发脾气,但是他的急脾气往往会遭到我们的漠视甚至对抗。漠视还好,他的脾气发完了,没人回应,也就消了气;对抗则会让他很受伤,更多的时候,我们仗着父亲惜子的弱点,在他发脾气的时候,不是安抚,宽慰,或者干脆有些眼色地不去招惹,反而是采取激烈的语言交锋,看到父亲被我们顶撞得无言以对的时候,竟有一丝窃喜,从而忽略了他的难过和激动。现在想来,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再细想,父亲那时哪是无言以对,分明是悲伤气愤过度以致无语,又舍不得动手,才让我们有恃无恐,一次次利用他的弱点伤害着他。真是应了那句话:“最爱你的人受到的伤害也最多。”也想起一句话:唯有经历才能成长,但是成长却会付出令人心痛的代价。我便是如此。
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当我逆反期的女儿为了一件小事和我争论不休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父亲当时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心痛啊!
父亲已走了两年五个月,可是每每想到他,每每想到为了显示自己的个性曾经梗着脖子和父亲争吵的时候,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和悔恨,恨自己的不懂事,后悔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说一声“对不起”,尽管父亲从未介意过。
父亲是一个强大的人,尤其是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总会在谈笑间把困难解决于无形,把挫折扛在肩上,还我们一片坦途,而我们却从来不去想他要承受多大的困难和挫折。我们每个人都习惯于依赖父亲,习惯于他的亲力亲为,习惯于他的操劳忙碌,习惯于他的井井有条,习惯于他的计划安排,我们只管安享其成。一年四季,年年岁岁,父亲成了无所不通的万能超人,执起笔,能洋洋洒洒谈古论今写就一篇美文;张开口,能引经据典上下五千年连成多少故事;挥起勺,能左右翻飞油盐荤素搭配一桌美味。更别说在外替人排忧解难,在内操持家务了。
可是,不知是老天看不惯父亲的无所不能,还是要惩罚我们的无忧无虑,父亲走了,饱经病痛折磨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走得那样突然,那样干脆,留下身无长物的母亲和姐弟三人,虽有相依相偎的决心,却无亲力亲为的经验。一切都要从零开始,面对困难,面对挫折,面对矛盾,面对琐事,才发现父亲的轻描淡写对我们而言都是疑难杂症。多少次,我面对挫折含着泪咬着牙想像父亲一样无所畏惧迎难而上,也想像父亲一样站成一座山,任凭风吹雨打,我自谈笑风生,从容自如,更想像父亲一样,为了自己的目标义无反顾,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亦在所不惜。我边哭泣,边怀想,边反思,边成长,发现自己越坚强越想念父亲,想念父亲的言谈举止,想念父亲的为人处世,甚至想念和父亲争吵的日子,毕竟吵归吵,父亲还在,我还是他的女儿,现在倒好,想吵都找不到人了。
前两天看一个综艺节目,节目组请到健在的八六版《西游记》剧组演职人员,期间还缅怀了那些逝去的经典角色的扮演者。节目最后,在座的观众一齐说到:“感谢西游,伴我成长,我未长大,你不能老”这句话的时候,我瞬间泪奔,再次想起父亲。虽然父亲去世时我们已长大,可我们并未觉得父亲已垂垂老矣,我们还未陪伴将我们养大的父亲,他怎么就能说走就走呢?说好的“你陪我们成长,我们陪你变老”的约定呢?
我对父亲的思念已不是每逢佳节才有的情绪,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有所减淡,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和父亲再做父女,好好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告诉他不要计较我们的不懂事,不要生气我们和他的争吵,不要再愤世嫉俗,不要再事必躬亲,只安心做一个有儿孙绕膝,有老伴疼爱,有健康身体,有幸福晚年的老头就行。
可是逝者已矣,父亲早已远游,这只能成为我今生无法完成的一个奢望。但我希望以此为戒,珍惜身边每一位亲人,无悔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