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天一直在读陈嘉映老师的《走出唯一真理观》,吃晚饭时看了最新一期的《十三邀》,发现他和张亚东都说到同一个类似的问题。
陈嘉映说孔子、墨子、庄子,各有各的哲学思想,各有各的治学方式,他们的学问显然跟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连在一起,我们没法把孔子的主张跟他这个人分开,没法把庄子的文章和他这个人分开,很难想象庄子这个人写出的文章会像孟子那样,或像荀子那样。反观今天,我们都用格式化的论文体写作,看不出一篇论文是谁写的。这种写作方式是在模仿科学写作,模仿得越像,就离开人文越远。它倒有个好处——方便刊物采用匿名评审制度。不少哲学论文写得起承转合中规中矩,就是不知道它跟我们的所思所感在哪儿连着。好在现在的哲学从业者是the many,成千上万,学术刊物也成百上千,只要我挤进了学院哲学俱乐部,哪怕我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可说,哪怕大多数所谓学术刊物并无读者,仍然有希望找到个地方把文章发出来。
张亚东意思大概是说,他在当下的很多年轻人的作品里看不见真正的那个人,好像每个人都不爱自己,都更爱某个概念的东西,更爱某件事情,你做的音乐真的和你有关系吗,你所表达的应该是能够很容易被感知到,但是很多人表达的东西在他看来并不成立,尽管只是一个非常表面的东西。
当下做音乐和做学术好像很像,大家其实都没什么新的东西,都是在延续和模仿,在某个范围内按照固有的模式拼凑。许知远说这可能跟这些年自我叙事的消失有关,我们的生活如今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在这些碎片之间不停的跳跃,并且伴随着集体力量与个人力量的失衡,个人逐渐被吞噬。
之前有人说起时代和时代之间是否有好坏之分,是啊当然有,就是有那样的时代,产生出来的相对最好的作品也不怎么样?而且注定如此,所以一切创作的努力可能都是徒劳?我们的时代很可能就是这样。
突然想起朋友之前在公众号的留言里说到也想找一件什么事情来做,但是没什么头绪,细想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我觉得这两者可能是同一个问题,找不到热爱,没有能量,随便做了一件什么事,也自然很难真正有所突破和成就。
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好像都没办法再像前人那样感受世界了。生产技术和生产效率的发展,让我们的物质相对丰富起来,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衣服包包首饰桌子椅子电脑,住的楼房都不是我们自己生产的,全是买来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本质上什么都不是,就是符号和工具,我们把他们当做自然的存在,每天工作上班,处理人际关系已经很累了,好像也不再有什么需要我们去感受了,那你又该如何创造呢。
再加上我们现在大家都是平民社会中的普通人,谁又会以那种极高的行为标准和精神标准来要求自己呢,认为自己非得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不可,很多人其实连自我实现都不在想了,又怎么会想能为别人创造些什么呢。王勃在《滕王阁序》里写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现在有谁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就算说的出来,旁人又该如何理解。
张亚东在节目里讲了一个故事,说他原来转发过一个很精彩的弹钢琴的视频,朋友评论说要是我小时候好好练琴就好了,他回说要是我小时候见过钢琴就好了。
如果当下的现实已无法再满足你,完全没办法忍受下去,你会选择去做什么呢?有这个选项吗?
如果我们都能早一点,见到自己想要追求的美妙。
和朋友聊天时,我经常说个体的差异无限大。可是现在的大多数人还是都太像了,可大家明明从小生活环境迥异,读的书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情都不一样,为什么还总是能默契的说出同样的话做出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