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最近天气欠佳,台风,暴雨,即使如此,也阻止不了我出门的决心,毕竟难得赶上上海书展,不能白白浪费休息的一天。于是,顶着狂风暴雨,我来到了上海书展现场,在黄金屋与颜如玉的世界里翱翔了一天,在知识的国度里沉迷与享受。如今,我才知道,这世上最香的味道原来是书香,或是有毒,总也闻不够,我爱这味道,其实,我真的很爱书。

        逛了一天,极累,但也开心。终于,回到出租屋里,静下来,想想,却是许久都未写东西了,今天来写写我和晨光的故事

        晨光是我的小学同学,记不大清几年级认识的,大概是三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班里来了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小男孩个子比我还高点,长的白白净净的,小脸红扑扑的,起初有点害羞,还挺新鲜,对,是晨光,是的,从那儿以后他就是我的同桌。起初我们俩谁也不说话,后来不知从哪天起,我们天天干架,好的时候作业给他抄,气的时候嚷嚷着分楚河汉界,谁也不许越界。有时生气,嘴上说着不理他,最后还是没忍住作业给他抄,小孩子就是这样,打着闹着还挺开心。记得有一次老师调座位,要把我前面的捣蛋鬼调跟我坐一起,说是因为我上课不说话,自制力好,其实就是我老实,胆子小,结果胆小的我,第一次当众反驳了老师,激动地说不要和捣蛋鬼坐,声音还很大,老师问为什么,我迟疑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说那孩子太皮了,许是从未拒绝过老师,就这一次,老师也没说什么,也没再调。而此时全班同学都惊呆了,所有的目光都盯着我们俩,也许他们都没想过这么胆小的我会反驳老师,其实,我也没想到。从前调座位,不管被调跟谁坐,就算心里不愿意,嘴上也不会说,也不知道那次是谁给我的勇气。我如愿继续和他坐同桌,而那以后,全班都觉得我喜欢他,八卦传的满天飞。传着传着自己都差点信了,这是小孩子一贯的心理变化,很有意思。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再开学,就再没见过他,他又转走了,从此便没了他的消息。不过他姑姑家的女儿黎漫是我极好的朋友,我们聊天时偶尔会提起他,但却再没见过他,有时想问,但总觉得有点刻意,所幸也就不再提起。渐渐地记忆模糊了,但却一直没忘记,那年开学遇见的小脸红扑扑,不好好学习,老是调皮捣蛋,还老是抄我作业欺负我的那个小男孩,他怎么样了,最近好吗,是不是也上了初中,有没有好好学习,抄谁的作业呢?很多问题,后来也慢慢不再想了,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上过着自己的生活,各自成长,慢慢长大。就好像,我们从没遇见过。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毕竟,有些告别一次便是一辈子。直到初中毕业后的那个寒假,我加了黎漫的QQ号,许久未联系,便想着找她聊聊天,毕竟小学毕业后几乎失联了。我记不清是怎么开头的,只记得聊了几句之后她告诉我,她不是黎漫,是她哥,说这个是他的号,给黎漫了,闲来无事又登上看看,起初我以为是恶作剧,结果发现他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因为从未想过我们会这样戏剧性的再次相遇。那一刻的心情很复杂,夹杂着开心,激动,同时也有点慌,不知道说些什么,想着毕竟许久未见,总得寒暄问候几句的,而后聊着聊着就聊嗨了,聊近况,聊未来,聊感情,谈天说地。那个假期我们几乎每天都聊天,常常聊到深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话去聊,也许是因为同桌时光种下的情根吧,偶尔也会语塞,但都在努力找话聊,谁也不愿离开屏幕去做其他事情,总在期待对方发来的消息,偶尔有一方没有及时回复,对方都会很在意。对,聊着聊着味道变了,有点暧昧,不对,是很暧昧,我们互相都有感觉到这一点,荷尔蒙在增长,但谁也不愿说破,至少我是不想说的,因为在我心里,那不过是聊出来的冲动,那个时候的我极其理智,并且不相信感情。终于有一天,他说了,说他喜欢我,说希望能在一起,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让他别开玩笑,忽悠着就过去了,他也就没说什么了,其实他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他这句话的,只是就算喜欢,也不打算在一起。后来他又说了几次,还说高中要来我的学校上学,要用行动证明不是开玩笑,我怕他真的过来我的学校,即便心里是有一丝丝希望他来的,但我知道,既然不可能,何必这样耽误他呢,我不喜欢这样,我会愧疚,所以,我找他好好谈了一次,明确告诉他,我绝不可能谈恋爱,也不相信感情这东西,并且说他只是一时冲动出现的错觉,那不是真的喜欢,是冲动。终于,我说服了他,他答应我们就好好做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只是他让我也答应他一件事,他说,如果许多年之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们都各自单身,那就凑合过吧,别再祸害其他人了。我觉得可笑,但心里是开心的,只说了一句,到时再说吧。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是默认了,我在心里暗自想着,如果到那时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从那儿以后,我们各自生活,聊天信息中夹杂着些许暧昧,这种状态持续了一阵子就没有了,后来,他也选择了另一所学校,他告诉我,来过我的学校参观,但不太喜欢,便没来。

        那个时候的我们极其天真,总会傻傻的相信那个冬天那个少年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直到时间冲淡一切。

        后来,他在他的学校有了女朋友,而我,也去了山东潍坊上学,从此,我们相距极远,也联系甚少。但偶尔联系都是会聊许久,所以各自生活大致也都有个了解,譬如,他有了女朋友,是学幼师的,他很喜欢她,而我,还是单身,并且没有喜欢的人,依然不相信感情,不想恋爱。我放假回家去他们家玩,那是他和女朋友一起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那次是我们自小学一别之后第一次见面。中午我喝多了,下午没走成,在他家睡了一晚,他把他的房间让给了我,自己在女友房间打了个地铺。为此,我内疚了好一阵子。(2018年9月8日写)

        现在是2019年10月8日,现在看这篇未发出的文章,竟是已过了一年零1个月,时间刚刚好是个整数,就好像我与时光约好了一样。当时没写完,后来就很难静下心来,又不想就这样草草结尾,就放在草稿箱放了这么久,总是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写,却没有勇气静下心来,又不知先写什么,再写什么,很是纠结。无奈我又是个不喜欢做事做一半的人,所以此刻,我想继续说说我想说的故事。

        接着之前没写完的,我们继续。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清醒之后感觉有点尴尬,虽然我自己没把自己当女孩子看,但我毕竟是女生,不知道他女朋友会怎么想,会不会不太开心,虽然感觉他女朋友是个很好的姑娘,应该不会跟他生气吧,但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好,所以急着赶紧坐车回家,结果他们两个就是不让我走,一定要我吃过午饭,再说下去就有点尴尬,我又没有更好的必须立刻回去的理由,好吧,我妥协了。两人一起准备了午餐,当时看见他俩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感觉真好,心里想,希望很多年以后还是这幅画面:我还是单身,闲来无事就来老友家蹭饭,那时候他俩还是他俩,并且还多了个小朋友,如此,甚好!

        那时候,我打心眼儿里祝福他们,并且,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也好幸福,当我们都还是十七八岁学生的时候,就能享受到那种本该十年后才有的时光,哪怕眼前的一切转瞬即逝,但那一刻,真好!

        那以后,到如今,我和晨光再也没见过。还是像之前一样,偶尔也联系,就是打电话,一聊聊很久,平时也不聊天,打电话也都是我找他,因为他根本联系不上我,不止他,我好多朋友都很难联系上我,我是个随时都会隐身的人。我一般在自己偶尔静下心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或是过年的时候,几乎每年过年我们都有打电话聊聊,所以各自近况也都互相了解。

        有两次电话内容我印象比较深刻。

        第一次,大概是去年的8月底,当时我在外面吃火锅,同事聚餐,所以记得比较清楚。他电话打来,有点丧,有点难过,说是跟女朋友回家见家长了,准丈母娘不喜欢他,让他女朋友跟他分手,他很困惑,又有点责怪自己没准备好就去见家长,我当时很不明所以,还说了他一顿,怎么没准备好就去见,是不是傻。再听他说才知道,这事说起来是个意外,当时他和兄弟一起送他女朋友回家,到家门口被女朋友家长看见了,就被留下来吃饭,他当时有点不知所措,又很紧张,并且还是空着手去的,啥也没准备。反倒是他兄弟,跟他的准岳父聊的挺嗨,人家貌似比较喜欢他兄弟,这就很尴尬了。具体我也记不大清了,可能写的和实情也有些许出入吧,反正就是很不愉快又很尴尬,没留下啥好印象。事后,他又他感觉他女朋友也不是很坚定,两个人正在闹分手,这里请注意,他的这个女朋友,还是我几年前见过的当他们还是高中生时就在一起的那位姑娘,说到这是不是感觉很棒,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简直难以置信,但是,真好。我们聊了很久,听他说他那些为情所困的烦恼,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当年去他俩那里玩的时候,饭桌上,我承诺他,当他结婚的时候,对面的新娘如果还是她,我就送他们两张机票,地点他们自选,那时候我还在学机场安检,还考了证,以为未来会在机场工作的。那时候没想太多,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一直走下去,只是希望,是祝福,但没想过会真的实现,因为我始终不太相信感情这东西,从球鞋校服到西装婚纱,这对我来说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这种成功案例是极少的。

        到如今,听说他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眼里都还是当年的那个人,我莫名的还真有点小感动,又很替他开心,虽然现在出现了点小插曲,但是那一刻,我终于开始相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的。我开玩笑说,你可得坚持啊,就死皮赖脸不放手,谈了这么久了,大概三四年了,到现在,只要不是两个人感情出问题,就没啥过不去的,机票不要我可就送别人了,虽然现在没在机场工作,但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你要是真不想要,我也就省了。他说,你可别想的这么美,这机票我拿定了。我说,那我现在就开始存机票钱和份子钱咯。又安慰鼓励了他一番,挂去电话,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都走到现在了,一定要一直走下去才好啊。长大后的晨光是个很专一又有上进心的人,不管对感情,还是工作,都是如此。感情就不用说了,这里提前说一下,到此刻,爱的还是同一个,没变过;工作呢,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常常出去兼职做婚庆方面的工作,后来他踏入社会做的还是这个,到现在,他做的还是,在婚庆这个圈子里他已经小有成绩了,并且已经具备开家婚庆公司的能力,这是他给自己定的目标,记得很久之前他跟我说过,还想找我合伙呢,无奈我现在还没稳定,还得给自己挣嫁妆,虽然自己还是单身,父母封建,我知道逃不过这一劫,我太难了。说回晨光,作为一个女孩子客观的分析,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相信他女朋友比我这个旁观者看的更清楚,更能明白他的好。

        所以,这里要说另一个印象深刻的电话内容,那就是18年过年,那时我坐在下班的地铁上,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过几天要订婚了,邀请我回去参加他的订婚宴,我惊呆了,赶紧问他对方是不是那个姑娘,他说除了她还能有谁,天哪,是她,太好了,我真替他开心,我太感动了,感觉他订婚,我却开心疯了。他希望我一定到场,可我当时在加班,没有休息,而且年前就已经跟老板说好的,最重要的是刚过完年,完全买不到票,我就说我尽量,可是我心里清楚,我是回不去了,他说他来接我,我说你是想耽误订婚礼吗,堵死了,到时候你回不去就尴尬了。最后我还是说我尽量,最后的最后我没回去参加,他那天也没打电话给我,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们最近一次打电话是今年的十月一日,我打给他的,那时我姐姐结婚,我突然想起来他订过婚了,是不是该结婚了,会不会就是这个十一,就赶紧打电话问问,订婚没去就算了,他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去的,这是我答应他的,也是我给自己的承诺,所以绝对不能错过啊。电话接通,他第一句话问我在哪里,是不是在老家,因为他毕业后就留在老家的市里发展,我第一句话问的是,他结婚了没,不是这个十一结婚吧,他说没结婚,还早着呢,再奋斗两年再结婚,顿时我就放心了,还好没错过,他当时在忙,以为我回老家了才接的电话,匆匆忙忙就挂了,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他当时应该在婚礼现场,他一个搞婚庆的,十月一日这种结婚热门的日子肯定忙死了。不管了,反正没错过他的婚礼就好。

        现在想想,一年前如果这篇文章发布了,可能也就不会写到这儿了,因为那时还没有订婚的消息。此刻的我,特别感谢年少那个胆小的自己,也感谢那个不太坚定的少年,因为我们都没有勇气迈出的那一步,才成就了今天这副美好的画面。现在我和晨光的关系,是我最想要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这感觉真好,觉得好的人就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才对嘛,现在想想,也确实是不适合,如果有如果,又怎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关系,一切都如约而至,如同我想象的一样在继续下去,此刻,我们之间,我心满意足。

        现在是2019年10月8日,故事写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没有结局,因为故事还在继续,我们也一直在路上。

        现在是2021年10月18日,时至今日,我们之间联系越来越少,我也已经不再知道他的近况,甚至不知道他说否结婚,只是知道,生命里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少年,现在应该也有了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和需要用尽全力守护的家,记忆里,他依旧是那个许久不见的老友。而他不知道,我也有了自己的故事。

        也许我们还会再见,也许到了很多年以后的某个冬天,我们再次相遇,再次寒暄,再次谈天说地时,那句年少时我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会在某个不经意间说出,然后随风飘散,飘向远方,飘向那个冬天,少女对少年说,你不知道吧,我也喜欢你啊,可是你以后会娶到你心爱的人,那个人不是我,所以啊,我终究不是你的良人,我们还是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后来啊,我们热泪盈眶,转身,背对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从此,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故事,一个个没有彼此的故事。

       好久不见,见字如面,我是无心,我在上海,向你问好!

                                                                                      写于2018年9月8日至2021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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