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一本书——一本非常好的书——的时候,看到女主人在乔迁新居之日供奉祖先牌位时犯了难,原由是这样的:
女主嫁给一个姓刘的“堂主”做了妾室,后来买了新房,厅里安放了全新定制的精致“神台”。她原本打算在神台的一边供奉观音,一边供奉祖先,谁料“原配”那边一直供奉着夫家的祖宗,她这边就不能再行此事;转而欲供奉自家祖先的牌位,她又被告知“无权”:她已经嫁出去了,供奉祖宗只能是弟弟的事!
“那我是谁啊?泼出去的水了,还两头不到岸。既不是杜家女儿,也不是刘家的人。”她委屈地哭喊道。
看到此处,不由得心生感慨与悲哀,不仅是为书中的女主,也为现实中的自己。虽然我们生活在与书中完全不同的时代和背景,“两头不到岸”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记得不久前元宵节跟家人团聚那天,我们一家到达吃饭地点时,老妈和嫂子以及两个侄儿已经先到了,他们正在围成一桌打扑克牌,抬头打了声招呼继续乐享其中。还没开饭,我们一家四口也百无聊赖,正好角落有桌麻将空着,我们就顺势玩儿起来,尽管我们都不怎么会打。不一会儿,老妈从牌桌抬头看到我们在打麻将,笑着对嫂子说:你看——我们一家人打牌,他们一家人打麻将。我听到后笑道:呀,我们家、他们家,分得这么清楚啊,这么爽快就把我分出去了!
玩笑有一点,心结有一点。我早已过了“玻璃心”的年纪,换做刚结婚生子那会儿,听自己的亲妈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跟嫂子一起如此有说有笑,肯定会伤感不少。十多年过去了,我当然明白我的家只是现在的四口之家,只是每当老妈在不经意间把彼和此在我和她与哥哥之间清晰地划分时,依然免不了感怀。
我跟先生结婚在外地,而且婚后多在国外工作、生活,没有跟任何一方的父母长期相处、居住,对于我来说,提起家这个字眼所想到的,除了我的小家,仍然是生我养我的家,父母的家。先生那边的家,因为与公婆相处甚少,回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尽管我们一直相处融洽,但纵然十多年过去了,心里也很难长出家的根须。可谁曾想,那个藏于内心最深处的家,在没经过我的“允许”下,已悄悄地转身而去。
“婆家不是家,娘家也不再是家。”高中要好的同学工作后早早地成家,却很少回老家,问及时她如此说,我那时尚无如此体会。在我结婚后,父母的态度似乎慢慢变得暧昧,加上我与家的时空跨度逐渐拉长,使得好友的这句话越来越真实地直击我的内心。
这里不讨论家的概念问题,也不触及重男轻女的问题,只是孑然站在人生旅途的中间,背着传统文化给予我们的绵绵亲情,回望人生来时的路,默然,尴尬,感伤,这头与那头,两头都不到岸……
也许,不该瞻前顾后两头看,只需行路,内心平安即是岸。也许,我就是岸,自己的岸,家人的岸。
(0321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