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回来啦,快点,妈妈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她从家门槛站起来,看着渐渐向她走来的儿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掩不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沧桑。
儿子面朝微笑地进了家门口,望见了餐桌上仍摆着三碗她盛好的白饭,她还没忘记他。
“儿子啊,你先吃,手机先借我,我打给你爸,催他回来吃饭了。”她伸出干瘪的手,接过了手机,手指缓慢地在手机屏上按着,那么多年了,她记得最清楚的事除了餐桌那是她的儿子,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手机那边传来冰冷的回音“对不起,您播的号码已停机……”
她沮丧着脸问儿子,“为什么会这样子,你知道你爸去哪里了吗,他的号码播不通。”
儿子强露出微笑,“噢,爸他有和我说他那边忙,所以今天没空回来吃饭了啦”
她皱着脸“死老头子,工作得那么认真,是要把我们母子俩忘了吧”她边夹着肉到那个空的碗里,自己却吃着菜,心想着如果他回来就能吃到肉了。
儿子不语,埋头快速地吃着自己的饭,看着母亲的样子,心生了一股寒流,在他身体各处翻滚着。
晚上,儿子在客厅看电视,母亲悄悄的溜回了房间,手紧紧的握着一张全家福,一直呆看着照片里站在她身旁的他,眼泪涌出了眼眶,敲击着照片,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儿子都读大学了耶,你都没回来看他一眼,他长得越来越像你了。”房间突然透进了一丝灯光,她望了过去,是儿子。
“妈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出来看电视啊”“妈在找点东西,等会就出去哈”
他听得出她哭了,也知道她哭的原因,却不能说什么。
隔天,儿子回学校了,又留她一个人坐在门槛等着那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
每当儿子回来的时候,她的举动就像循环播放一样一直重复着,儿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买了两只小灵通,一只给了她,一只自己留着,还把属于自己的那只手机号码给了她,对她撒谎,这是爸新换的手机号码,叫她以后如果有事就打这个号码。
她笑得十分开心,“原来他还记得我们。”
从此以后,那只手机隔三差五的就会响,除了那时候是上课时间,他都会把所有事情推开,尽力地模仿他的声音和她聊天,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可以把村里的事都讲给“她最爱的人”听,每到结尾时候都会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他知道爸再也回不来了……
他总是告诉她,“这个我也说不定,这边比较忙,等我回去了,我肯定带你出去到处玩!”
她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答应了。
他的内心却无比心酸。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了,敷衍的话说了一次又一次,他知道她有健忘症,所以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是第一次,都是天真地以为那个人会回来…
又是黄昏,儿子推着行李箱,背着夕阳向坐在门槛的她走去,她激动地迈着蹒跚的步伐向他走去,一直念着“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吗。”她的泪已决堤,将他紧紧地抱着,他知道,她把他当作是她最爱的人了。
那年,那个人就是这样推着行李箱走的,她在门槛前看着他直至他淡出了她的视线,可他却再也没回来过了,他在一场事故中去世了,她听到消息后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却忘了他已经离去这个事实,记忆停留在了听到坏消息之前,每天都在等待着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