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长椅子上的妈妈,一只胳膊抱着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婴儿安然地躺在妈妈的怀里睡觉,额头上贴着青绿色的小儿退热贴。妈妈另一只手不停的抹着流在脸上的眼泪。两只硕大的眼睛因为流泪而变得通红。眼神呆滞地望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此刻的世界里只有妈妈和宝宝两个人。坐了一会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依然是一只胳膊抱着熟睡的婴儿,小跑似得奔向护士站不知道在询问什么。过了一会儿,妈妈抱着小婴儿走进了输液间。
这几天流行感冒,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场。我的小Andy也开始流清鼻,发高烧,体温计一测39.3度,赶快穿好衣服下楼。夜色朦胧,下班的车辆此时也多起来,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匆匆的向医院奔去,短短的路程此刻却走不到头,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也变得分外狰狞。
走到儿科的门口,满满的都是人,小小的儿科已经拥挤不堪,大厅四排长凳子上坐着都是输液的小孩。医生诊室过道也坐满了人。和Andy找了最后一排坐下,几天的生病已经把Andy折磨得无精打采,站一会儿的力气好像也没有了。妈妈抱,妈妈坐下,Andy躺在妈妈的腿上,看着平时活泼捣蛋的小男孩此时脸色煞白,安安静静的躺在妈妈的腿上,妈妈心疼不已。
医生诊室门口的好几个小孩头上都贴着青绿色的退烧贴。妈妈们抱着哭闹不停的宝宝焦急地在长长的走廊走来走去。护士不紧不慢地叫着顺序号,Andy妈妈仔细听着喊出的号码。
“护士,现在叫到多少号了?什么时候可以轮到我们?我娃的头摸起来更烫了。”一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妈妈一边拍打着哭闹的宝宝一边哭诉着。
“这里有体温计,你先给娃量一下体温,押金五块,叫什么名字?”护士流利的说出了这几句话,一边拿出体温计一边在本子上登记着。
“护士通融一下,我娃现在已经烧到39.8度了,能不能让医生先给娃降一下温”。妈妈怀中的宝宝小脸蛋通红,趴在妈妈的肩头闭着双眼。妈妈的眼睛通红。
“行,行!”护士带着妈妈打开医生诊室的门。
三个小时的等待,终于轮到我们了,询问,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开了做血常规化验的单子。化验之后才能确诊。交费,采血,妈妈知道Andy一会儿又要大哭大叫了。胆小的Andy特别害怕细细的针尖刺到他的身上,无论打针之前怎么开导,在护士将针尖扎到他胳膊的那一刻,他还是本能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哭叫。妈妈僵硬的帮着护士按住挣扎的Andy,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得呼吸。
牵着还在哭泣的小Andy,将装有Andy的血的瓶子递给了化验师,Andy妈妈目不转睛地看着化验师拿起瓶子,将瓶子安安稳稳的放在贴有Andy字样的方格里,Andy妈妈才放心的离开窗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待一个小时以后的化验结果。
坐在长椅上,小Andy的头枕在妈妈的腿上,闭着双眼,望着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儿子,妈妈的眼镜看不见了,眼泪顺着眼镜的边沿滴到Andy的脸上,嫩白的脸上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Andy妈妈不知道这眼泪是妈妈的还是Andy的。抽泣声渐渐变小了,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长廊走道也变得冷起来,脱下羽绒服紧紧地将熟睡的Andy裹住,妈妈在冰冷中瑟瑟发抖。
看着走来走去怀抱孩子的妈妈们,Andy妈妈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此刻更加坚定。看着一双双纯真明亮的双眼,一张张稚嫩粉红的小脸蛋,蹒跚学步的张开双臂向你奔来,妈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这个笑容是只有做妈妈了才能真正的拥有。
晚上十一点多了,Andy妈妈看见那位美丽的婴儿妈妈从输液间走出来,脸上溢满了开心的笑容,大步的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Andy的化验单出来了,病毒性感冒,医生开了三瓶一盒药,Andy妈妈牵着Andy的小手走出了医院。
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疲惫不堪的小Andy安稳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紧闭着双眼。望着窗外,五彩缤纷的灯光这会儿变得分外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