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调研，指导创建，有收获，有感动，也有遗憾。
本来抱着一腔热情，顶着烈日跑基层，看现场，拿方案，操心劳力，而且无论走到哪里，咱不拿人家一分钱，不吃人家一顿饭，不指望处处受欢迎，至少巴心巴肝地为人服务，总不至于遭人厌烦吧，但还真有例外。
去一家单位，因为曾经来调研过，对几位基层干部有些印象，下了车便迎上去握手问好。人多，手杂，不免出错，便忽略和怠慢了其中一位，而且似乎是比较特殊的一位。与会的所有同志都是一身红工衣，唯有他身穿便装，落座之后，他便坐在会议桌对面中间的位置。我想，此人定是这家单位的主管领导，也就是所谓的县处级干部了。
按照官场规则，由下而上汇报，毫不着调的创建方案拿在手上，装作兴趣饱满的样子听毫不着调的话，心里再急也没有办法。基层干部汇报完了，那位长官开始发话。一开口便是两个抱歉，两个遗憾。第一是抱歉工作实在繁忙，没有机会参加第一次创建座谈会，第二是抱歉对创建工作认识不够理解不深。这话没毛病，倒也听的入心。紧接着遗憾就来了，首先的遗憾是对第一次座谈会拟定的所有创建思路全盘否定，全部推翻，其次是遗憾单位实际情况，自有一整套思路关起门来搞创建，言语之中，对我们的指导看不上眼。
我呆了，这是一位高人呀。
我突然想起了当年的牛没忘，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从沉闷的会议室里走出来，打开九楼窗户，试图让清凉的夜风冷静滚烫的情绪。但是他终于没有忍住，他和刘率在威海课堂上面对另外一位国学讲师一样，终于没能忍住，精神上可耻地勃起了。当他重新走进会议室时，同一个时空，只是时间迈过了可以忽略不计的步伐，但对于牛没忘来说，这个时间和这个时空已经全然不同了。他和刘率一样可耻地开口说话，一样激怒并得罪了坐在对面的人。
只用了一秒钟时间，我做出决定：闭嘴。
脑子突然就走神了，开始用余光欣赏一直不敢正视的坐在对面年轻而漂亮的姑娘。即使是最粗糙的红工衣，也无法掩饰她正值青春的美丽，即使是阳光暴晒也没有损伤她娇嫩的容颜。肥大的毫不合体的工装里面，包裹着一个年轻而滚烫的肉体。她是那么匀称，腰身苗条而胸部丰满，额头明亮而眼神清澈，她似乎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样沉闷无聊的场合，但她却极其专注地倾听着，飞快地记录着一个官僚貌似正确却纯粹空白的废话。她应该自由得像鸟儿一样，她应该在购物街上自拍，应该在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怀里撒娇，她甚至应该像花朵一样开放在床上。她与整个气场完全不协调，但她就那么真实地坐在我的对面，用肥大的红工衣掩盖，并且隐藏一切。
刘率和牛没忘在赵村的公园里感慨，牛没忘的小说正在进入高潮，曾经的他正在出入大学校园外的录像厅，正在怯生生地跟男同学在黑暗密闭的房间里体会黄色录像的惊心动魄，正在第一次抚摸并且感受一个女性身体给他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生命体验。而我在会议室里，面带微笑地坐着，可耻地闭上嘴，坚决不说话。
后来我去了酒店，约了师弟，带了两瓶茅台镇私藏酱香酒，恶狠狠地把自己灌醉，醉到失去知觉，醉到断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