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常做梦,有时半夜大喊大叫的,把枕边人吓得不轻。据说神经衰弱的人容易做恶梦,还会相信梦中的事是真的,结果神经更加衰弱。我肯定不是这种情况。《内经》中有“胃不和则卧不安”的诊断。中医告诉我们一个办法,揉第二个脚趾头上的“历兑穴”。“历”是噩梦的意思,“兑”是八卦之一,代表沼泽,历兑就是掉进了噩梦的沼泽中。揉揉、捏捏、掐掐这个穴位,对睡眠有好处。我试过,不能说无效,但也没有可对比实验数据来证明有效。这是中医中药的通病,不说也罢。
民间有周公解梦,洋专家有弗罗伊德,我没有解梦的本事,只能说梦。说梦,虽不等于说梦话,但毕竟有瞎说之嫌,你若看了此文请千万别瞎信。
梦本身是一不着边际的神经细胞的形象活动,非逻辑的思维,是不受控制的意识流。所以,这睡了做出来的梦,与醒了说出来的梦大不相同。做梦是私密的事,比如说春梦,梦见情人,那过程就不好说。即使写出来,最好也要加个括号,写此处略去213个字,有悬念,启发暇想。最有意思的,是在梦中到处找厕所,找来找去,终于在深巷某一墙角,在野地某一隐避处,可以痛快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梦断神回,醒了,慌忙换床单。梦境和现实确实分不清楚,电影“盗梦空间”已经解释得淋漓尽致。未醒而尿急,似醒未醒闻到某种食香,是睡未沉时有所感而梦,是梦境和现实的结合。故半夜梦到身体某处痛,那是隐痛的反映,应该去医院查一下的。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不这么认为。白天想多了,晚上就睡不着,睡在床上,只能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还能做梦?做白日梦的倒有。梦一旦加上“白日”二字,这褒贬就不好说了。刘邦、项羽见到秦始皇的威风高贵,白天大做皇帝梦。陶渊明不堪社会的黑暗,做了《桃花园记》的美梦,让人羡慕了几千年。欧阳修在《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有:“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说思妇想见到意中人,急于入睡成梦,特意斜靠着孤枕,幻想在梦中能寻觅到在现实中寻觅不到的亲人,因为想得太深、太真,那梦终没有做出来。当然也有做出来的,如“玉茗堂四梦”之一的《牡丹亭》,杜丽娘和柳梦梅二人因梦而终成眷属。
梦可信不可信?有说可信的,也有说不可信的,更有说相反的。且都能举出一些例子佐证。说梦可信,其实是往梦里寄予了某种意义。对一些事不满,又不敢直说,拿梦说事。有人相信梦是神的意旨,是上天在暗示什么。国人历来有象数的思维模式,于是就有了种种对梦境的推理解释。一般人解梦,大多牵强,便请“专家”来解,还对上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神了。一来二去,解梦解出了经济效益。一和钱沾上边,被人嗤之以鼻也就不足为怪了,加上梦的空无,梦醒梦断,让人不可信,冠以“黄粱美梦”。大多数人呢,对梦相信是失望,不信又可惜。
当人在现实中的情状不如意时,在时光无法挽留时,会感慨现实怎么就象做梦!?所以一声长叹:“人生如梦”。由于梦是超现实的,可以用来寄托。你若有美好的过去,可以“十年一觉扬州梦”,你若有痛苦的记忆,可以“故国梦重归,沉来双泪流”,想念故人,可以“夜来幽梦忽还乡”。要是你能把梦写下来,创造性地展延梦境梦情,“梦笔生花”,那肯定是可欣赏的文学作品,比如《红楼》、《聊斋》之类。梦境恍惚,把梦想当现实,留住梦境,变成理想,不失浪漫绮丽。
其实,各人做梦,各人自己去解。根据梦的征兆,尽可以瞎想,瞎说,以为是好梦,一厢欢喜,以为是坏梦,一厢愁苦。不做梦最好,无此烦恼。偏偏梦是不想做就随便做了出来的。传说真人不做梦,庄子是真人,也做过梦,梦中感觉自己飞升起来,变成了梦蝶。看来,要不做梦办不到,要老做梦也办不到。
有梦无梦,是真是假,呵呵,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