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还需年少(十四)

罗一苇本能的想要呼救,但是一张嘴就全是水。这一段的河床其实是一个缓坡,倒下的罗一苇明显可以感觉到头部的方向下倾。倒下的地方水不算深,脚本能的蹬了几下,想要找个重心,但是水底滑腻的石头却让整个人滑的更远,再加上顺流的水,罗一苇不可控的向深处漂去。

在罗一苇身边的罗倩,看到罗一苇一个趔趄就想要伸手去扶,可是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摞收起来的渔网,本来都理好了,但是一着急,渔网就跟着缠上了手指。小君的反应倒是挺快的,听到声音立马就往这边跑。但是小君毕竟还和她们隔了几步远,再说也没有水流速度快。只听见罗一苇说了半声的“救”字,就没音了,手脚还在胡乱的划着。小君加快了速度,好几次都因为太快,差点滑倒。

罗一苇又喝了几口水,感觉嘴巴、眼睛、耳朵里全是水。罗一苇想,完了,完了……小君,你们再不来救我,我就要上天去见玉皇大帝了。就在这时,罗一苇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抓住了,然后头被抬出了水面,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转眼就被抱上了岸。

“咳……咳……”坐在岸边的罗一苇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泉眼,那儿都能冒出水来。罗倩的关切地坐在地上,轻拍着罗一苇的背,帮助她把喝进去的谁拍出来。

“罗一苇,你没事吧?”小君小心翼翼地问。

罗一苇摇摇头。

小君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快被你吓死了。”

罗一苇看了看身边那个比他们都高一截的男生,跟她一样全身都在滴水,短袖衫紧紧的黏在精瘦的身躯上,平日里安静柔和又有点的憨厚人,现在脸上一团黑气。

蒋旻低头看着罗一苇的湿漉漉的一头短发,明明一副男孩样,却跟着不倒翁一样一碰就倒,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真不知道怎么跟她家人交代,真是越想越生气。

“喂!罗一苇你是笨蛋吗?这么浅的水也能蠢到快把自己淹死!就是踩着河底的石头爬也能爬上岸……”

虽然罗一苇也被自己的遭遇蠢哭了,但是这么劈头盖脸的被人骂,顿时就觉得十分的委屈,眼泪吧啦吧啦地就落了下来。

罗倩和小君也十分的尴尬,因为这件事好像和她俩也脱不了干系。

“蒋旻,你不要这样嘛。罗一苇她又不是故意的……”小君试图缓和气氛。

“要是故意,那就是脑袋有问题了!”小君被蒋旻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讪讪地说:“要不咱们先回家吧,你们的衣服都湿了,感冒了可不好。”

小君和罗倩十分麻利地把收拾到一半的渔网和鱼收拾好,然后准备好回家。

“苇苇,走了!”罗倩对还坐在地上伤心的罗一苇说道。

半天也没见罗一苇有反应。

“罗一苇!你闹够了没有!回家!”蒋旻不耐烦地朝罗一苇吼道。

罗倩觉得今天的蒋旻吃错药了!但是今天的样子才像是高年级的孩子,没了孩子气,全是大男孩威武的样子。

这回罗一苇倒是没哭了,坚定的跟他们说:“我不回去,这样回去肯定要被骂的。”

被罗一苇这么一说,其余三个人心里都有点忌惮了,估计这样回去了,一顿骂是免不了了。

“要不我们就在河滩上晒会,这会儿的太阳要不了一会衣服就全干了。”小君很没骨气的提议道。

蒋旻看了看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晒一会何止会干啊,就是放只活鱼来也会烤成鱼干吧。

“这也太晒了吧……”罗倩抢先答道。

“去那颗树的树荫下坐一会,这种干燥的天,水汽应该会很快被蒸发掉。”蒋旻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较大的树说。

于是,一行四个人顶着高温坐在树下面,百无聊奈的扔着河滩边的小石头消磨时光。罗一苇和蒋旻觉得身上又湿又热,难受极了。

小君看着挂在树枝上,塑料袋里的奄奄一息的鱼儿,灵光一现。

“要不我们在这里烤鱼吧?”本来安静的世界里,只能听到水流声。很显然打破沉寂的小君给了他们惊喜。

在小君的带领下,组织井然有序,小君和蒋旻去河边清理鱼儿,罗一苇和罗倩去沿河的小树林捡枯枝和枯叶。罗一苇早就把刚才的不开心抛在脑后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让她很兴奋!

罗一苇和罗倩抱着树枝回来的时候,小君已经把一个小灶台搭好了。小君在沙地上刨了一个坑,其中的三面用大石头围了起来,上面放了一大块锈迹斑斑的淘沙网。

“小君,你是行家啊,这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干!”罗倩调侃小君。

小君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那来这网子啊,还真好使。”罗一苇也赞叹道。

“平时这里有人淘沙啊,自然有废弃的网。”小君轻松地答道。

然后,小君麻熟练地把火生了起来,又扔了几条小鱼在网上面。一会儿鱼就香了,可惜火太大,一不小心就把鱼熏黑了。结果就是,其余的三人都不敢尝试他的简易黑暗料理。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小君只能当第一个尝试自己手艺的人。小君顺着鱼肋骨咬了一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鱼肉,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于是,蒋旻也拿起了一条鱼,吃了起来,直叫好吃。罗一苇和罗倩也觉得味道还不错,虽然什么调味料也没有,但是就是觉得很香。然后,三个都没有在家里下过厨的人,轮流的当了一回大厨,过了一把厨师瘾,感觉满足极了。

后来,长大后的蒋旻不管去哪吃烧烤,都觉得没有那个时候在罗家庄的河滩里的简易烧烤香。换再好的鱼,再好的烤具,再好的调料,都没有记忆那黑乎乎的东西的味道,这大概就叫做“时位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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