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禾-一

(其实在别的网站上也发过原始版本,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弃掉了……)



  “我一直相信世上总会有人永远也得不到幸福,也认为自己必然从属于其中一员……”

   ——《Icarus》

  六月,艳阳,林间。

  正午,天气闷热,蝉鸣四起,远处,几只鸟似被惊动,从树荫里飞了出去。

  一阵轻风,枝头轻颤,白色的影子,落在了数丈高的古树上。

  “就在这里睡一觉好了~”

  林离从身后的口袋里取出事先摘下的桃子,一边拿刀劈开,一边胡乱地啃了几口,扔在地上。靠着这种吃法,还没过多久,摘到的果子就被耗得精光。

  然而他也并不在意,伸了个懒腰,靠在树干上,就准备休息了。

  脑袋倚在树枝上的瞬间,一声尖叫,让他惊得差点跌了下去。

  远处,依稀传来呼救的少女声音。

  惊动了一群飞鸟,从一片绿中飞起,又坠落到另一片绿之中。

  “啊……这种时候还有小鬼不知死活地往深山老林跑……”

  大概是被什么虎豹狼豺盯住了吧。

  林离瞥了一眼声音来源的地方,听起来,大概距这里不过数百米远。

  他叹了口气,随手摘下几片树叶,堵住耳朵,再次躺了下去。

  凡人自有一死,只是有些人稍微倒霉一点罢了……

  午睡时间,他一向是不肯动弹半分的。

  况且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必须的义务。

  但是嘶哑的女声,却不断在耳边响起。

  即使塞住了耳朵,也无法对此无动于衷啊。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几声尖叫惊扰,竟有了清醒的迹象。

  他皱了皱眉头。

  现在连吃人的野兽都这么磨蹭了么?

  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一样,呼喊声再次响起。

  林离甩掉塞进耳朵的树叶,缓缓站起,望着声音来源的地方。

  却,突然沉寂了。

  眼皮抽动了一下,叹了口气。

  正准备坐下,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再次传来。

  “哼……”

  一声冷笑,树梢微动,少年,早已不见了踪迹。

  只有一路飘落的青叶,留下他飞掠的痕迹。

  栖息在其间的鸟还没来得及察觉到是怎么回事,一阵轻风,就略过身侧,向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掠去。

  转眼之间,他就已经到达了声音的源头。

  一棵粗壮的树上,面色惨白的少女死死抓住树干,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眼圈通红。

  树下,一头丈余长的虎低吼着,不断地撞击那棵古树,时不时地尝试着爬上树去,但都以失败告终。

  似乎之前就是在这种状况下僵持了那么长时间,少女此时也喊不出声了,那棵树也开始摇摇晃晃,一副快被撞倒的样子。

  “啊,早知道多忍一下就好了……”看着眼前的两个东西,林离冷笑一声。

  “不过既然都过来了,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啊~”

  随即,稳稳地落在地上。

  “沙沙……”

  此时,少女也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救……”

  在少女发声的瞬间,虎也转过身来,正对身后的白衣少年。

  “闭嘴……”本想突袭的林离,被暴露了行踪,显然有些生气,瞪着不远处的女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同时,右手早已抽出三把匕首,朝着三个方向,掷了出去。

  正中虎的脑袋。

  砰……

  一声脆响,如同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一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刀刃击中的瞬间,火星四溅。

  林离微微一怔,虎已经向他冲了过来。

  侧身,轻松地闪了过去。

  手上,细长的苗刀已然出鞘,光影闪过。

  短短一瞬,已经劈中了虎的全身要害。

  然而,

  无伤。

  绝对是劈中了的,因为林离的右手,此时还在阵阵发麻——那触感,就像是劈中了钢铁一样——不,这虎的皮囊,绝对比铁还要强硬。

  他死死盯住虎,不敢有丝毫懈怠,同时脑海里飞速回想着有关这类畜牲的事情。

  虎再次冲了过来。林离不肯硬挡,飞身一跃,跳到了树梢上。

  那虎吼了一声,向那棵古树撞去。

  林离轻轻一跳,飞身到了另一棵树上,也不做停留,像鸟一样轻轻跃过,踏着枝头的叶,在林间往来穿梭。

  那树枝上的少女看他自如飞掠的样子,呆住了,很快就再也看不清林离的身影。

  “走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随后是腰部被人搂住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出声,数十颗古树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而那头张牙舞爪的虎,也早已消失在视线中,连它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也被耳畔掠过的风语盖过。

  “呿……”林离闷哼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随手把少女扔到一边。

  那女孩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疼得尖叫一声,随即瞪了他一眼:“喂!你怎么……”

  话未说完,冰冷的触感从脖子上传了过来。

  “你很烦啊……”

  一脸不爽的样子。

  “那畜牲是个什么东西?”

  那女孩怔了半晌,呆呆的看着那柄长刀,愣住了。

  “问你话呢!”林离不耐烦地说道,明显是还在为之前的败退耿耿于怀。

  “啊……”少女渐渐缓过神来,“那头虎吗……”

  林离瞥了她一眼,一副那还用问的样子。

  “我只知道它成了妖,所以怎么也杀不死,而且它……已经吃了镇子里不少人了……”终于抓住了重点似的,少女怯怯地回答着。

  “那你还往林子里跑,不是找死么?”

  “我……”

  “……碍事,烦人……”收起佩刀,林离又重复地咕哝了一遍。

  “嫌烦你就别来救我啊!”少女似乎也有些生气,顶了他一句。

  然而下一个瞬间,那柄长刀又一次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吵到我午睡了……”

  少女再次无言。

  “所以我才讨厌小鬼……”林离不满地鼓着腮帮子,收起长刀,“被你一吵,睡意全无,反倒有点饿了。”

  他扭过头瞪了一眼少女:“听着,我救你一命不是白救,总要给点报酬的。”

  少女微微一愣:“你想要什么?”

  “你是聋子么?我都说了我饿了,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我吃点东西就走人。”

  “镇子……”女孩被他恶声恶气的样子吓到了,小声嘟哝着,“离这里很远的……”

  “很远?”

  “因为你刚才一直朝着背离村子的方向逃……”

  听到“逃”这个词,林离马上瞪了她一眼,但那女孩却并没有注意到,反而一脸责怪地看着他。

  “那我们走回去不就好了……”林离说完话,轻轻一跃,已经站在了一棵古树的顶上,脚尖踩着几片轻轻浮动的树叶。

  “是南边的那个村子吗?”

  少女见他轻快地样子,反而呆住了,良久才回答道:

  “是……”

  极目远眺的林离皱了皱眉,隐隐看到有几户人家,从这里,有数里之远,而且现在两人正好在林子深处,直接走回去很可能再碰到那头奇怪的虎。

  这点路程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问题,但对身边的少女来说……

  “喂,我现在直接去村子了,你自己跟上。”

  “哎哎……你说什么?”少女一惊。

  没有回应。

  “……我都不知道你把我带到哪了,这么远的路我怎么回去……”

  “那我不管,我已经救了你一命,没必要再跟你纠缠不清了。”

  “你再把我抱回去就那么难吗?”

  林离一怔,脸色微微泛红,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谁抱你了!”

  少女看到他这个反应,也是一呆,片刻之后,扑哧一笑:“啊,原来你……”

  “闭嘴!”冰冷的刀刃再次架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哼!”少女瞪了他一眼,向后退了几步,“万一我死掉了,你也就没饭吃了。”

  “我自己掏钱也是一样!”

  少女正想回话,只感觉一阵风迎面吹来,睁眼再看时,已经不见了眼前的人。

  “喂!你不会真的打算自己跑吧!喂!”

  少女瘫倒在地,几乎要哭了出来:“你……”

  话未说完,腰部感觉被什么人搂住。

  一瞬间,身体的重量似乎归零。

  随后听到的,是在树梢间飞掠的风语。

  飘然而下的叶,指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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