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威尼斯“生命线”之称的斯拉夫人堤岸码头实施,为游人进行“整治”手术,使手术床和无影灯置于大庭广众之下,引发人们突兀的惊奇之感,纷纷参与行为互动。好戏连台的是次日韩啸又在威尼斯运河游轮上展开实施了《浪漫的救赎》行为作品。该作品以游客为行为互动的志愿者,他们身穿病号衣从特隆凯特岛出发,途径圣马可广场码头,环绕威尼斯岛一圈。艺术家希望通过这一特殊的旅程能够日常化疾病和死亡,引发人们关于生命的思考。历时三个小时创作活动带给志愿者非比寻常的体验和感悟,连长期驾船的船老大也被吸引参与到这个特别的行为互动之中。此次活动的志愿者不再是体验威尼斯浪漫水上风情的观光客,而是身临艺术现场体会了中国艺术家韩啸尊重生命、化解对疾病和死亡恐惧的一次“浪漫的救赎”。中国艺术家韩啸以生猛的行为方式登陆威尼斯艺术双年展。
韩啸选择在威尼斯艺术双年展期间实施《整治的仪式》和《浪漫的拯救》行为艺术作品,透过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确立作品生效的语境关系。近些年,中国艺术纷纷以“中国元素”,“民族身份”等既有形象出现在威尼斯双年展上,而韩啸行为作品却以一种另类方式出现在水城威尼斯,展现出中国当代艺术及其观念形态的丰富多样。这给艺术语言的实验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开拓了艺术的形式边界和丰富了艺术的感知经验。艺术的努力是在虚无中建构存在,即便是一种失败尝试也无法阻止人类探索构建的理想热情。
《整治的仪式》和《浪漫的拯救》以一种非传统的艺术形式,把医疗手术这一常见的日常现象置于公共场合,营造一种突兀的意外体验。生病与医治这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事情,因为技术的客观条件而被置于隐秘封闭的特殊空间,与此同时造成人们对生活中较常在的痛苦境遇的忽视。也就是说,生病和治疗是人类生活中的日常仪式,几乎是每一个人都难以避免的常态现象。但是,在人类的生存发展过程中,从野蛮荒原走向现代文明,每战胜一次灾难都造成人类一种盲目自大以及以自我为中心的侥幸心理,致使人类过度沉迷于现世表象和欲望满足,从而遮蔽了日常生活中无所不在的风险,诸如疾病、死亡、苦难。权威机构调查显示,全中等收入群体的医疗支出占其总收入的22%,低收入人群中这一比例为是12%,全球每年大约有1.5亿人陷入灾难性医疗支出,其中1亿人因病致贫。灾难性医疗支出不仅造成很多家庭的巨大经济压力,也直接影响穷人和低收入家庭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对人的社会存在和人格心理也造成严重挫伤,很多的厌世情绪和自杀现象都来自疾病带来的绝望和治疗费的经济压力。
事实上,不论是疾病还是死亡,都是一种生命存在的常态,任何医学治疗都无法确保长久长寿健康。就古代医术而言,绝大部分治疗是一种暗示性的心理安慰,无法达到康复治愈的实质作用。不过,它给人一种心理的慰藉和人道的关怀,表示亲人与同类并没有放弃他们,在相互同情的交感下达成超越疾病与战胜死亡恐惧的效果。乐观的人生,不光需要有健康的生命态度,更需要对疾病和死亡的理性认知,同时必须承认生命的本质与科技的局限。生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人生的存在意义离不开艺术性的自我营造和性的信仰情怀。用行为艺术的语言手段去化解疾病与死亡所引发的普遍恐惧,使隐蔽的医院场景回归到日常的生活形态。医生不是生命之神,而是人道关怀的使者,他们只能在一定限度内缓解病人疾痛和帮助人类延长寿命。(文/程美信)
韩啸先生长期从事整形美容的医学工作,对人类追求永葆青春与完美健康的欲望有着深刻的体会,但同时,他又非常清楚临床手段的局限,以至于韩啸产生了一种困惑性的绝望:那便是对生的无穷欲望和美的无尽追求,带来的是一种全新苦恼的折磨,过度性医疗又带来灾难性的社会后果,并引发人们把生命常态现象视为一种穷富差距的政治问题,从而进一步造成社会怨恨激增。在现代化与消费主义时代,人类的宗教信仰遭到了彻底削弱,艺术成为生命软着落的精神空间。因此,韩啸力图通过行为艺术把一个常态现象回归日常生活,利用现场行为打破医院与日常的边界,使医术与艺术之间产生一种愉悦的生趣,超越疾病与死亡带来无止境的严肃恐惧、精神压力和折磨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