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八十五岁了,佝偻的上背,晃动的身影,脚下一双三寸金莲,从远处望去,真是好笑又令人心疼。
我经常亲切的称她为“奶奶”,在家中年长的长辈中,只有姥姥还健在,所以,当有人在外面提到自己的爷爷奶奶时,我晚上回去就会给我姥姥打电话,然后就会出现:她老人家在电话那边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也在这边大声的叫她奶奶。其实,我这么着急证明,是因为我怕,现在不明确的向她表示,以后等人不在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机会叫那一声奶奶了。
年少时我拉着你的手问爱情
在以前的乡下,女人都要去干农活,姥姥因为是小脚,也干不了多少重活,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勤快人,所以她那时能做的事一般都是给农忙来的姥爷做饭。
后来生活好过了,姥爷家里也不种地了,两个老人没事干。姥爷天生闲不住,每天都出去转悠,只在固定时间回家吃个饭,姥姥不出去,在家看《西游记》,每天固定的时间给姥爷做个饭。
日子平淡且无趣,好在也能安然度日,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七十多岁的姥姥居然被同样岁数的姥爷给打了……
当时我在上高中,和我妈一起去看姥姥时,我满眼的震惊,人家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执手相看两不厌,怎么姥爷他正好相反了呢?
做错事的姥爷被我们集体打电话批评,最后他被接到当老师的舅舅那里接受全面教育。我留下来陪姥姥,看着姥姥黑青的瘦腿,我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七十岁的老人何以遭受这些……
我真的不明白,我拉着姥姥的手,躺在她旁边,问她:“你和姥爷为什么会结婚?你们是自愿的吗?”
姥姥她握着我的手,说:“那时候的结婚,哪有什么自愿啊,都是家人一谈成,就这样成了。我嫁他这样的真是倒了霉了……”
在我印象中,姥姥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真的样样不输,唯一的一点不同可能是她的小脚,行动起来可能不太方便,但小脚在那个时代,可是女人的象征啊,我们是没办法否认一个时代的印迹的。
当时的我其实想问她,这么多年下来,你们难道没有爱吗?
长大后我牵着你的手盼安稳
在我上大学期间,姥爷因病离世,我们担心姥姥一个人不方便,舅舅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住。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舅舅给姥姥一人租了一间房,就在他的楼旁边,很近。
暑假实习的时候,我搬去和姥姥一起住,那时她已经八十岁了。每当外面天气好的时候,她会拿着她的小板凳和一群老奶奶一起晒太阳,有天晚上她突然告诉我:“我不敢去广场那边和她们晒太阳,因为在那些人中就我的脚小···”
听到这句话,我一愣,竟不知如何回复她老人家,想了想,我说:“那我们不去了,反正巷子里阳光也好,你每天在这边晒太阳,我下班回来还能接你回家,这样正好,省得你走那么远,还麻烦。”
从那之后每天下班,我都会去接她,一只手拿着凳子,一只手牵着她,一起走回家。
能牵她回家的日子不多,如今我总会想起她拉着我的手温和微笑时的样子,每每想起时心里总会温暖而又悲伤。在时光的河流里,她们经历的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生活,那双三寸金莲走过了八十多个春秋,过去的日子苦总是多余甜,然而她总是微笑的生活着,在余下日子里,只愿她能享受阳光带她的温暖,幸福的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