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潇清妩毓
82年3月，娘生了妹妹，偏巧大爷刚转业到淄博没几天，出了车祸。听说膀胱都破了，幸好人家一看是当兵的，抢救及时，捡了一条命，只是跛了一条腿。
奶奶去淄博帮忙照顾，临走只把红面给了娘，红面就是麦麸比较多的面。白面袋子里放上一只臭鸡蛋，据说不着虫，锁到了柜子里。
娘当时不知道，后来奶奶从伯父家回来吃面的时候，因为吃臭面被人撞见才晓得。娘说这就是你的好奶奶，我做月子她都不舍得给我吃白面。我哈哈大笑，第一次听娘投诉奶奶。
娘的脾气好是出名的，爹年轻时就爱喝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家里的酒鬼随处可见，这里躺着一个，那边歪着一个，娘从来不骂他们。
奶奶有先见之明，要到了这个好媳妇。伯父几年不回家一趟，爹也不管她。娘做好饭，他都不晓得给奶奶端过去。
奶奶最后4年行走不便，自己做不了饭，都是娘照顾的。她晚年控制不住自己，笑个不停。那天她站在门口，裤子褪到脚脖上，一直在嘿嘿笑。
娘以为她提不起裤子，赶紧帮她提起来，没想到大便抹的到处都是。把娘臭的不行，也得忍着给她收拾。自己的娘没伺候，倒是伺候了奶奶4年。
奶奶最后却糊涂，从来不说爹娘的好，总说伯父是好儿子。娘有时气不过，让她到好儿子那里去住，她就无语了。
伯母倒是回来待了一周，却只管陪着奶奶，衣服不洗，饭不做，娘还得一块伺候着她，还不如不来。奶奶后来吃不下饭，给伯父打电话，他却不回来。
直到奶奶不行了，伯父和二哥才回来，进门奶奶就咽了气。不知道，奶奶到最后是否晓得哪个才是好儿子，或者说没有一个好儿子。
娘说姥姥命苦，好歹还有几个闺女孝顺她。我觉得奶奶命才苦，中年丧夫，几年后丧女，好脾气的大儿子几年都不回家，身边的儿子是个暴脾气，38岁守寡直到79岁逝世。
不知不觉，奶奶已经去世21年。99年阴历4月20我和阿臭登记，五月初一奶奶去世。阿臭送我回家后，因为还没举行结婚仪式，不被承认，又被赶走了，没有参加送葬。
这件事娘记不清了，娘说起奶奶的一件事，我也忘记。那是伯父住院治疗的时候，爹带着我去看望伯父。当时家里没有馒头吃，临走的时候我问奶奶能不能带几个馒头回家。
奶奶却怕晚上家里没饭吃，没有给我。回家之后跟别人说起好后悔，孩子馋馒头都没给她，家里还有大米，没有馒头可以做米饭吃。
这件事我不记得，只记得那是第一次坐火车，去的时候没感觉不舒服，回来的时候因为有人吃东西，车厢里的那个味道让我特别难受，似乎从那开始我有了晕车的感觉。
那时我已经七八岁，爹为了让我逃票，想背着我上车，结果被人发现，赶到一边量身高，当时圈了好几个孩子，爹去补票，我吓的直哭。
奶奶让爹带我出去玩，那是我第一次见旋转木马还有滑梯，不敢玩，似乎是爹抱着我去坐了旋转木马。伯父回家之后躺在床上，让我唱歌，他用录音机录下来，我却害羞不好意思唱。
他先唱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我才跟着唱。我还把伯父家的凳子划坏了，被伯母训斥。奶奶赶紧维护我，说孩子小不懂事。
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特别不好，还不如娘，所以赶紧记录下来，防止这些也忘记。亲爱的奶奶不晓得是否已经投胎，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了。惟愿她现在不再受苦，顺心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