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毕业典礼结束的那天,我最深刻的感受便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这是二十三年来都没体验过的自由,我终于独立了,接下来做的所有事情都将是自己喜欢的事情。终于不用再为了考试而考试,为了读书而读书,将没有人可以管我,以后的日子我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在毕业三个月后的今天,我陷入了对于独自面对生活,或,生存,深深的彷徨与不安中。社会没那么简单。
租房是一个大坑,从租房开始,经历了进入社会之后的第一次残酷伤害,这一切都源于太信任某大学教授且担任某院重要官职的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被学生称为好老师的房东。被房东的精致利己高明手段欺骗着,我和室友毫无反抗之力,默默接受这一切,住进30年的老房子里,就连帮我们吭哧吭哧把垃圾从六楼抗到楼下的大叔都说“这些垃圾我都不要的,还是帮你们搬下去,谁都不容易,看你们小姑娘更不容易。”
租房所在小区是北大的教职工小区,建于90年代,所以现在的住户大多是退休老教授。人是老的,小区里的一切仿佛都沾染了暮年的缓慢。这些老教授们会坐在小区菜棚前的长椅上看书、唠家常、或发呆。老奶奶们寒暄的话语和20多岁的姑娘并没有什么两样,你最近瘦了,你这件衣服真好看。老人们很爱讲话,有的老人每天阴沉着脸逮到机会就教训你两句,小姑娘,我们这个单元门可是刚换的,你不要弄坏了。小姑娘,你空调滴水我睡不着觉的,你不要开空调了。喏,并不是所有的老教授都像是枝裕和电影里的老人,分分钟传递人生智慧点化你,现实中的老人更关心你有没有打扰到他们仅存的生命时间。
做饭是不会的。兴致勃勃的把电磁炉、电饭煲、吐司机、豆浆机、炒锅、汤锅、电饼铛都一一备齐了,做过的饭也才就是打个豆浆,煎个蛋饼。炒锅放在电磁炉上不好用,炒鸡蛋会瞬间糊掉。炒土豆丝,刀工只允许我把土豆切成胖土豆条,丢进锅里却总也炒不熟,于是再加水煮,后来变成了一锅不知所云的东西。原本以为自己独立之后会变成一位系着淡粉色小碎花围裙,头发随意陇在脑后,能够烹饪各式料理的美厨娘,但现在只能本着喂饱自己的态度不得不拖沓走进厨房,而后又投入外卖的怀抱中,等着小哥来喂饱自己。
在中国硅谷上班的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纺织厂女工。在流水线上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在每一天回家的路上,总带着一种淡淡的沮丧感,实习加工作的两年时间里,慢慢看清楚未来的路就是熬下去,即使在互联网公司,还是拼资历拼经验,即使在互联网公司,依旧要学会八面来风强行使情商在线,看见太多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低声下气装孙子的人,即使做到京东副总,在刘强东面前还不是唯唯诺诺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保不住副总职位。即使看清楚了这些,也安慰自己默默熬下去,从上线一个功能,到上线一个系统,到上线多个系统,经验越来越丰富,汇报人职位越来越高,工资越来越高,但还是永远要在权势面前点头哈腰。
很喜欢蜜芽CEO刘楠在《奇葩大会》上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其实创业对我来讲,它是一种生活方式,我希望生活在一个自己想生活的世界里,但是可能等不及别人来,所以我就自己去做这个世界。”这句话之于我的当下意义不仅仅去创业,还有去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种种纠结、困难、成年生活的不易,小到家里马桶又堵了,大到生老病死,自我的与现实的冲突、无法控制的沮丧、凡此种种,希望自己有力量去解决它们。同时希望自己能走到创业那一步,终有一天,活在自己希望生活的世界里。
毕业后的三个月,从进入社会的兴奋变成了有点戾气、无奈、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深深失望。曾经与闺蜜感慨,好想快点成为30多岁游刃有余的老女人啊。老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力配不上野心,努力追不上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