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里的“凤凰号”

引子

“现在是关于普吉岛‘凤凰号’游船沉没事件的最新报道......”广播电台里传出新闻播报员凝重的声音,牵动着无数中国人的心。

这是中国游船在普吉岛遇难的第二天,也是船难救援的黄金24小时,人们等待着奇迹,但奇迹注定只发生在极少数人身上,人们更多听到的是不幸,是噩耗。

一  机场

暑假的第一天,似乎和太阳约好的似的,天气和每个人的心情都阳光明媚。

这天对于八岁的念念更是与众不同,因为终于迎来了“玩”的时间,他要跟着爸爸妈妈去泰国普吉岛玩啦!

刚过去的二年级下学期,念念在妈妈安排的满满日程中度过——今年一月钢琴六级考,三月奥数竞赛,四月围棋业余一段升段比赛,六月英语能力评测,之后八月还要迎接画画考级……

念念是个求知欲强又听话的孩子,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妈妈帮他安排这么多课余活动。事实上,每次报新的兴趣班,妈妈都会征求念念的意见,也只有在念念答应的前提下才会报名,可是念念还是偶尔会羡慕邻居家的孩子,人家不上兴趣班,平时野在小区花园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当听到妈妈开始着手准备暑假旅游时,念念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此刻,念念一家正坐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念念的妈妈左顾右盼,焦急万分。原来他们正在等待小同一家。

小同妈妈和念念妈妈是公司里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常常相互交流妈妈经,因此走得特别近。这次旅游也是小同妈妈主策划,两人相约携全家一起前往的。

突然,念念妈妈向远方挥起手来,念念顺着妈妈挥手的方向望去,一眼看见了小同。他和半年前见面时相比又长高了不少,调皮的样子却一点没变。他一蹦一跳地小猴子似的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他跑的是他的爸妈。

“念念!好久不见啦!”小同径直跑到念念跟前,重重地拍了下念念的肩膀。后面跟着小同妈妈的声音:“抱歉抱歉,有点堵车来晚了......”

小同和念念一样大,都属老虎。小同是名副其实的“小老虎”,比同龄孩子高出半个头,有着天生的运动能力和领导力,是学校里的体育明星、校足球队的前锋兼队长。

半年没见,两个小朋友略有些生疏,但随着念念拿出最新的电子玩具,俩人马上有说有笑,难舍难分。在大人们忙着办值机、托运行李的时候,时不时传来身后俩孩子欢块地互动:“给我玩会嘛!”“哈哈,我赢啦!”“加油加油,差一点了……”“耶!耶!耶!”

二  游船

这是普及岛之行的最后一个景点,也是行程中的重头戏——皇帝岛。

那海天一线、水清沙幼的美景让两个家庭的每个成员都无比陶醉。爸爸们惬意地躺在沙滩椅上,探讨着最近股市和房市的最新动向;妈妈们捧着手机忙自拍,然后分享到朋友圈;念念和小同一个用小铲子挖沙、运沙,一个用模具塑形,齐心协力建造沙子城堡......

“集合啦……”一声集合令打破了宁静的美好。两家人连忙收拾背包,走向海岸,准备登上“凤凰号”游轮,踏上归程。

在跨上甲板的瞬间,念念回头不舍地又望了大海一眼——海浪像母亲轻抚熟睡的孩子那样拍打着沙滩,他要把这一刻深深地刻在记忆里。

可能是玩得过于兴奋,加上行进中的“凤凰号”犹如摇篮,念念和小同先后依着妈妈沉沉地睡着了。这在旅途中是很少有的,要不是真的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他们才不会这么消停呢!

许久,在一阵嘈杂声中,念念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刚刚好像梦见在迪士尼坐过山车,怎么现在醒了还有失重的感觉?他看看妈妈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但妈妈慌乱的神色和嘴里的念念有词“哦弥陀佛......”让念念一下子彻底醒了。

他向窗外望去,阴沉的天色下大雨滂沱,大海突然变成一个暴君,正指挥着海浪如千军万马般向游船袭来。游船载着几百名乘客被玩弄于大海的股掌之中,一会儿高高地抛向空中,一会儿又重重地砸向深渊。念念又看看周围,小同正抱着妈妈,似乎哆嗦得厉害。

“乘客们,请坐在船舱内不要走动!否则后果自负!”船员蛮横无理地推开焦急询问的乘客,对着舱内大喊。

“从半小时前,这人就只会说这么句话,可这浪越来越大,照这形势......”小同的爸爸看看两个孩子,欲言又止。

突然,妈妈抱紧念念抽泣起来,这意味着什么念念并不想明白。爸爸妈妈有时不知为什么事吵架的时候,妈妈也会抱着念念哭,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念念想。

虽然每个人都努力往好处想,但最坏的可能性终于还是发生了。船从浸水到倾斜再到最后的沉没只有短短的十来分钟......

三  岛上

念念和小同坐在小岛上回忆着刚刚不可思议的经历。

当游船开始倾斜,乘客们终于醒悟似的往船舱外跑,尖叫、哭泣、惊慌、绝望笼罩着整个船舱。然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分钟撤出呢?更多的人被困在船舱,依靠着身边的柱子或把手勉力维持平衡,眼看着游船越来越倾斜下坠,将最后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吞噬。

念念和小同靠在一起,贴在窗边,吃力地拉着窗边的横杆,他们的爸爸妈妈因为船的倾斜已经滑落到另一侧低一些的地方了。小同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我们大概要死了……”“真的吗?”念念不敢相信,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抓横杆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经意间念念向窗外一瞥,他看到风儿在窗外焦急地打着转,又听见雨儿重重地敲击玻璃窗,彷佛在说:“快开窗!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念念看看小同,从他的眼神里念念知道他也感受到了风儿和雨儿的召唤。时间正一秒秒地流逝,不能再迟疑了,念念和小同使出最后的力气一起打开了已接近头顶的窗户。

他们听到了歌声,那是风雨交织出的美妙旋律,他们感受到身体如此轻盈,随着歌声在空中任意回旋,跳着华尔兹。风儿雨儿原来是这么的无私和温柔,猛烈地对抗着海浪的凶残,将念念和小同救出了险些坠入的地狱。

风儿雨儿托着念念和小同飞了好远好远,来到了一座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的小岛。

那岛上都是与念念和小同同龄的孩子,他们有的在沙滩上奔跑嬉戏,有的在花园里唱歌跳舞,还有的跑来热情地迎接两位新客人,到处传来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那自由与欢乐的氛围深深地感染了两个孩子。

小同看到这一切有些发愣,问身边的念念:“我们究竟到了哪里?”

念念笑了笑,自信地说:“那还用说,我们到了天堂岛了啊!”

两个孩子手拉手向小岛深处那未知但一定美好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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