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是一个文采飞扬,才女辈出的时代,在一众才华横溢的“扫眉才子”之中,尤以“四大才女”最为引人瞩目。关于“四大才女”的人选,主要有两种版本:一为吕碧城、石评梅、萧红和张爱玲;一为庐隐、石评梅、萧红和张爱玲。
较多人倾向于第一种说法,我想或许是因为这四位才女各自代表了一个时代不同年段的风格和特色,吕碧城主要生活在清末民初,即民国一十年代,是传统型才女;石评梅活跃在二十年代,是“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女作家中的杰出代表,起到了承上启下、别旧迎新的重要作用;萧红横贯整个三十年代的中国文坛,被誉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而张爱玲成名于四十年代,1942年和1943年甚至被称为“张爱玲年”。
1、吕碧城(1883~1943),安徽旌德人。
其父吕凤歧是光绪三年的进士(与清末著名诗人樊增祥同年),曾任山西学政,家学渊源。吕家有姐妹四人,吕碧城行三,和她的姐姐吕惠如、吕美荪皆以诗文闻名于世,号称“淮南三吕,天下知名。”
吕碧城12岁时,诗词书画的造诣已达到很高水准,当时有“才子”美称的樊增祥读了吕碧城的诗词,不禁拍案叫绝。当有人告诉他作者只是一位12岁的少女时,他惊讶得不能相信。
吕碧城在诗词创作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和才华,她作为辛亥革命前后著名的文学团体“南社”的重要成员,是“才女中的才女”,被称为“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
吕碧城著有《信芳集》、《晓珠集》、《雪绘词》、《香光小录》等十几本诗词集,有人评价其诗词“拔天斫地,不可一世。”
文学家潘伯鹰赞其词“足与易安俯仰千秋,相视而笑。”
近代词学理论家龙榆生编《近三百年名家词选》时,吕碧城五首殿后,有“一代词媛”之称,盛赞其词堪与李清照和朱淑真的词媲美。
近人钱仲联先生作《南社吟坛点将录》将吕碧城目为“地慧星一丈青启三娘”,认为“碧城乃近代女词人第一,不徒皖中之秀。”
2、石评梅(1902 ~1928),山西省平定县城关人,乳名心珠,学名汝壁,近代诗人、散文家、剧作家。
石评梅生于山西一个清末举人家庭,自幼受“四书五经”熏陶,有深厚的文字功底。因爱慕梅花之俏丽坚贞而自取笔名石评梅。
石评梅是活跃于本世纪20年代的文学多面手,她的作品有小说、戏剧、散文与诗歌,其中数量较多且成绩卓著的是散文和诗歌。她是五四运动之后,以白话诗最早登上诗坛的女诗人之一。
1919年,“五四运动”后,石评梅报考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体育系。在女高师读书期间,期间,她结识了一大批挚友,也因此闯入了文学的门槛。石评梅开始在《语丝》、《晨报副刊》、《文学旬刊》等等报刊上发表大量诗歌、散文、游记、小说,其中尤以诗歌见长,有“北京著名女诗人”之誉。
石评梅才情并茂、文华出众、极有见地。她的文学创作体悟非常,在文化、历史、艺术等方面的涉猎也相当广泛和深入。只可惜她英年早逝,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估量的损失。
3、萧红(1911~1942)原名张乃莹,1911年6月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河畔,自幼聪慧多才。
萧红于1933年以悄吟为笔名发表了第一部小说《王阿嫂之死》,同年与萧军共同出版小说和散文合集《跋涉》,正式进入文坛。
萧红的文学创作历程不足十年,都是在抗战时期的大背景下、在漂泊和流浪的青春岁月进行的,她克服心灵和情感的伤痛、贫饥和病痛的困扰,创作了100多万字的作品,为文坛留下了《生死场》、《呼兰河传》、《小城三月》和《马伯乐》等一系列名篇,她是东北作家群中最具才情的作家,她是用天赋在写作。
鲁迅亲自为萧红的《生死场》把关、修改,并写了序,还请现代著名作家、评论家胡风写了跋。鲁迅非常欣赏萧红的爽快性格和文学才华,多次向国内外同行推荐她的作品,称萧红是“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诗人柳亚子评价萧红具有“掀天之意气,盖世之才华”。
中外专家又将萧红誉为“别具匠心,独具风格、高产多才的乡土文学作家。”
萧红一生受尽白眼冷遇,她的作品中最有成就的是回忆性长篇小说《呼兰河传》,它被香港“亚洲文坛”评为20世纪中文小说百强第九位。
萧红与张爱玲并称为“中国二十世纪的两大才女”。夏志清教授评价说:
“张爱玲下来就是萧红的文章好,《生死场》、《呼兰河传》真是好得不得了。”
4、张爱玲(1920~1995),河北丰润人,生于上海。
张爱玲是现代中国文学史上一位独特、带有传奇色彩的另类女作家,以小说集《传奇》和散文集《流言》名震文坛。她是天生的作家,自小就被视为天才少女,11岁时就在学校小型刊物《国光》半月刊上发表了短篇小说《牛》和《霸王别姬》,是校内出名的小才女。1942年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时,她随意用英文撰写了一篇《中国人的生活和时装》投给《二十世纪》杂志,主编克劳斯看后大加赞叹,在例言中称她是“极有前途的青年天才”。
现代女作家有以机智聪慧见长者,有以抒发情感著称者,但是能将才与情打成一片,在作品中既深深进入有保持超脱的,张爱玲之外再无第二人。张爱玲既写纯文艺作品,也写言情小说,《金锁记》《秧歌》等令行家击节称赏,《十八春》则能让读者大众如醉如痴,这样身跨两界,亦雅亦俗的作家,一时无二;她受的是西洋学堂的教育,但她却钟情于中国小说艺术,在创作中自觉师承《红楼梦》《金瓶梅》的传统,新文学作家中,走这条路子的人少而又少,而她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夏志清说:“张爱玲是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凡是中国人都应当阅读张爱玲的作品。”
侯孝贤说:“创作者最大的希望,是像张爱玲一样创造出可以留传下来的不朽作品。”
学者李欧梵说:“张爱玲的小说艺术,像神话一般,永垂不朽。”
李碧华感叹:“文坛寂寞得恐怖,只出一位这样的女子。”
作家苏童坦言自己“怕”张爱玲,怕到不敢多读她的东西。
白先勇先生更是盛赞张爱玲“当然是不世出的天才”。
四位才女各有千秋,她们以其独具特色的创作风格及审美倾向而独树一帜,令当时的男性作家耳目一新。吕碧城的旧词,石评梅的新诗,萧红的散文,张爱玲的小说,皆书写了一个时代,演绎了一场传奇。
《红楼梦》中有诗言: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前一句说得是薛宝钗,称赞她品格端方,贤良淑德,后一句说得是林黛玉,叹惜她是位绝顶聪慧的才女,一身才气,她的才华是大观园群芳之冠,如此聪明有才华的女子,却命途多舛,一生坎坷,实在令人万分同情。
我也想在此借用曹雪芹的这一句“堪怜咏絮才”来表达对“民国四大才女”的赞叹与怜惜。
怀念她们,留给后人那么多传世经典,我们会永远记得,她们曾经来过,曾在人间轰轰烈烈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