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梦到了姥姥。醒来后,我想不起梦里是什么样的场景,只记得看见了姥姥,好像是在姥姥住的那个院子里。可是记不清楚了,恍如梦里又仿佛在回忆。
我很少梦到姥姥,不是不想,是梦不到。姥姥离开我十多年了,直到近几年我才偶尔会梦到姥姥,即便是梦,也是恍恍惚惚的,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在做梦,总感觉梦的不真切。
梦里姥姥没跟我说过话,看到姥姥的时候我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子,三间灰砖瓦房,屋子里的陈设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在屋里转一圈,却找不到姥姥了。
真的不像梦,那就是我的一个记忆片段,可是不是梦又是什么呢,姥姥只能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姥姥家离我家有点远,大约七八公里吧,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条不宽的路,好像有一段是柏油马路,有一段是土路,柏油马路两旁是高高的杨树,土路两旁种着玉米。爸爸骑自行车带我去姥姥家,我斜坐在前面的大梁上,手扶着铃铛旁边,凉风吹着我的脸。
我的童年,很多假期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有些记忆,不用刻意去想,它们就在那里,一直一直守候着我。梦里反复看到的院子,那棵不知道名字的大树,树下的小灶台,都在我记忆最深处。
我小时候也爱吃西红柿炒鸡蛋,就和现在孩子回姥姥家爱吃西红柿炒鸡蛋一样,这个也遗传吧。我吃的西红柿炒鸡蛋是烧柴火炒出来的,特别香。玩累了,吃一碗米饭,浇上汤汁,再吃几大口鸡蛋,真就是最好的美食。
姥姥总是给我攒着鸡蛋,那是真正的柴鸡蛋,因为我不吃肉。八十年代物质贫乏,我能吃那么多鸡蛋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
怎么那时候一点也不热呢?就是蚊子有点多。我常招蚊子咬,姥姥就用土法儿给我治痒痒。姥姥抽袋烟用烟唾沫给我擦蚊子咬的大包,揉一会儿就不痒痒了。有姥姥的烟唾沫,我总是跑出去玩儿,喂够了蚊子跑回来再找姥姥,就是这么任性。
姥姥家的晚上能看到萤火虫。在农村生活快四十年了,我发现,我只在姥姥家看到过萤火虫。点点荧光,在窗口绕着圈圈飞啊飞啊,像童话故事一样。
萤火虫很小的,纱窗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它们就能钻进来,落在窗台上。我从小就怕虫子,可是我不怕萤火虫,我还敢轻轻捉住一只放在手心。
那时的夏夜,风从纱窗吹进来,萤火虫一亮一亮的闪着微微的绿光,姥姥手摇着蒲扇赶着蚊子,静静地,没有声音。
姥姥家睡的土炕,炕上有个小桌子,我们在桌子上吃饭,我也在桌子上写作业。姥姥家还有个小板凳,桃心形的,我很喜欢坐那个小板凳。姥姥家的东西不多,我特别清楚的记得屋子里都有什么,桌子,椅子,大柜子,大水缸,不用闭上眼睛回想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姥姥不是我家这边的人,姥姥是雄县人。我没有见过我姥爷,从我记事起姥姥就是一个人住。我只有一个大姨,姥姥没有儿子。以前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是表姐告诉我的。姥姥怎么从雄县到了我家这边的,表姐没告诉我,可能她也不知道吧。我舅舅和妗子养着我姥姥,虽然不是亲舅舅,他们对我姥姥很好。而这里边错综复杂的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知道。
姥姥每年在家住几个月,在我家住几个月,再到大姨家住几个月。大姨家在雄县,我妈没回去,要不然就没我了。雄县有很多亲戚,所以姥姥每年都回去看看,我跟着姥姥回去过几次,才知道为什么姥姥说话和我们不一样,原来姥姥说的是雄县话。
我问过姥姥的名字,可是那时太小,我记不清了,好像是邓焕菊,姥姥说话是雄县口音,我觉得是这三个字。小时候,我以为姥姥的名字就是姥姥,就是我一个人才能叫的,听到我姨姐说姥姥也是她的姥姥,我生好几天气。
关于姥姥的回忆还有很多,这两天断断续续写了一些,因为忙着上班,只能偷空写几句,写的零零散散的。写了这么多,也写不出我的怀念,有点写不下去了。
我是不信来世的,可是,我希望姥姥已经转世轮回,现在,应该是个初中生了吧。
不知道,萤火虫还认不认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