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学科的没落,文艺群体不断遭人诟病,眼下,“诗人”已等同于一个贬义词,各媒体人文艺术板块从不设置诗歌专栏,媒体人也喜欢炒作诗人丑陋事迹为乐趣,民众更乐于消遣诗歌现象。诗人已等同于小丑,持续发布诗歌的帐号容易遭到封禁,写诗是一个兴趣小圈子里的事实,生活中民众也没有多少人关注阅读诗歌,”你是诗人,你全家都是诗人。”早已经是一句约定俗成讽刺,十年前,写诗还是一种令人神往的主流文艺生活方式,诗人群体如何从受人尊敬的精神守望者,也是我曾经所说,写诗为人间的情人。沦为世俗社会中人见人骂的垃圾人群体?批评只代表我自己的观察,感触与惋惜,而非恶意或者宣泄。
一, 大家都很忙,无人关注诗人倾泄欲望的链接,自恋与刷屏
诗歌写作是有门槛的,但诗人不是一种社会身份,远古时诗人服务于祭祀(巫师),是最古老的知识分子群体,在《诗经》与《吉尔伽美什》中,诗的发展已经成为了古典文学,不再是一个神棍的符号,这也是中西方诗歌的发展分支,东方诗写作侧重于生态与情感,西方诗写作侧重于想象与思考,也可以称为现实主义文学与浪漫主义文学倾向,而后诗歌于历史的发展中,西方诗歌写作渐渐倾向于关注人性,而东方诗歌则渐渐倾向于关注情怀,这是因为东西方历史人文政治环境的不同,而诗歌在历史的每个发展阶段都会被创作者重新的认知或者扩展,而非定义。发展至现代诗歌,中西方诗歌写作观念已经完成融汇,现代诗歌并不等同于古典诗词,仅仅是精神上的传承,现代诗既有情感,也有思考,既能表达社会人文观察甚至关怀与批评的文学性,也可以表达个体浪漫想象与情怀的艺术性,亘古不变的是,写诗作为一种古老朴素的精神热爱,我更愿将诗歌写作接地气的称为精神层面上的事实,而非一部分人渴望的身份与职业,或像当年阿杰对我所说,琉璃啊,将你自己的人生过成一首诗,你就是最好的诗人。
诗就是诗,并没有特殊的定义或者符号,精神如何被定义?每个人都是有辨识度的生命个体,如果有人以主观去定义诗,那么除了自负与无知,只能代表一种文化专制倾向,这是道德问题,不是文艺话题。
文艺的不朽是对于作品的精神内涵而言,而不是对于诗人本人,文艺的评价来源于作品,读者与时间,而非作者自己来定论。诗本来就有,诗人只是指出来,作为一种媒介,某种隐秘的认知本来发生过,不同的诗人因为因为技艺水平的高下,感知能力的不同,个人影响力的大小,语言或者习惯,将事实指出来,于坚说指出来就是诗,这是很质朴的说法,也是客观事实,后来年轻诗人们更通俗地称为“给出。”至于给出后有没有回向,有多少人接受,这已经不是作者的能力所能决定,与其说诗歌群体在堕落,不如说是当下诗歌创作群体的浮躁,诗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敏感,与世俗追求是保持距离的,这一点东西方诗人都是相同的,如果一位诗人身上充满了世俗社会的“成功学”气息,那么他无论写了多少年作品,都与诗歌创作没有任何关系。
当下经济环境不好,民众并没有心思关注文艺,诗人是否应该服务于需求去写作?我认为值得讨论,诗歌可以接受市场,但将诗歌等同于市场经济,等同于营销,去迎合取悦世俗受众,我认为这绝非文艺。从短期看,对于诗歌创作个体以及诗歌文艺的拓展是有积极作用,而从诗歌发展来看,一定会对诗歌本身产生伤害,曲解,甚至错误的指向,诗属灵,心灵的灵,心灵不是一种工具,没有心灵谈何文化人格?许多老前辈的工具人思维,在下实在难以认同,当下不是没有诗人,而是人们忽略了那些耐住寂寞,度过着平凡生活,默默书写的诗歌创作群体,因此我对文艺青年都说过,写诗不要进入诗坛,更不要在微信上添加一些知名诗人,或者渴望“知名”的诗人,诗歌写作中,强烈的名利追求让人迷失方向,因为那样你没法正常生活与工作,没法沉浸下来去体验与感知生命的叙事,更缺少了对万物的敬畏,许多老诗人对名利的渴望是年轻人无法理解的,已经发展到心灵扭曲甚至病态的程度,他们度过的并非文艺的人生,乃将诗歌等同于世俗社会中“出人头地”的选项,许多青年诗人也受到裹挟走上了歪路,将诗歌写作等同于名利斗争。
其实只要稍微冷静翻阅诗歌史,就能看到所有受到尊敬与认可的东西方诗人,哪怕是身后被认可,他们都没有将诗歌创作当作一种世俗欲望的指向,即使是我国古代那些要出仕的诗人,诗歌也只是他们寄托情怀与思绪的精神产物,我一向最尊敬美国诗人,因为他们大多过着隐世的普通人生活,他们的诗歌写作观中有“神灵”存在,没有哪个诗人会认为自己是世俗社会中的“明星。”必须受到世人的尊敬与崇拜。
北岛先生更赤裸裸的批评过:“诗人的粉丝是一种邪教。”
害怕平凡,惧怕过普通人的生活,耐不住寂寞,是当下中国诗人群体的主要特征,当然这也不仅仅是文艺环境造成的,是生态大环境造成的,因为在日常世俗生活中,所有人也都在攀比,内卷。害怕成为普通人,似乎作为普通人就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就会被看不起,就会被人不尊重,这是当下这个社会不健康的体现,每个人心灵都很自卑,都在找存在感,都在努力的营销自己的人设,都在做“人上人。”而诗歌是文明的产物,文明世界中没有“人上人”。浮夸与自恋从心理学上看,本质却是自卑,每种生活都值得度过,作为诗人来讲,语言即宗教,你的认知与感知能力超过了普通人,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么你凭什么要求别人尊敬你呢?
诗歌的门槛在于认知,而非技艺。技艺可以通过后天练习形成,有很多技艺精湛的作者,他们成为了职业匠人,或者文案工作者,依赖经验来组装精美的句子,造就审美,谋取一份工作,或者混迹一个圈子。但这并非诗的指向,一开始我即反对将诗歌变成一种全民运动,奈何人微言轻,文艺可以雅俗共赏,但将文艺创作等同于电子游戏,或者全民娱乐,甚至阶层跃迁与出人头地的工具,这本身就是对文艺的不尊重与伤害,诗人群体也是从这个阶段堕落的,劣币驱逐良币,大量优秀的诗人心灰意冷走人,封笔不再创作,甚至不再言语,将文艺事业让给了哄抢的盲流群体,短期来看,流氓们确实赶走了真正的文艺创作者,赢得了话语权,占据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取得了荒诞的胜利,但于文艺生态来讲,即造成了民众越来越反感人文学科的现象,真正的艺术家已经离开现场,群魔乱舞的舞台又如何创作出品质有保障,有思想有启发有情怀的作品,让民众的心灵接受和喜欢呢?
文艺事业并不是越多人参与越好,创作者需要大量的阅读,生命体验与形成认知上的沉淀,每天在朋友圈刷屏几十篇修辞拼装分行,或者几十个链接互相攀比,自吹自擂的文艺客,本质不过是换了唐装的社会人,我绝不认为这些人是诗人,也不认为这些人在进行文艺事业,大量世俗创作者组成了新的文艺方阵,占据各个文艺审美输出口,民众怎能不反感呢?就连我也忍受不了大量的刷刷乐群体,素质实在太可怕,拉黑了太多人,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
二,无人阅读的诗歌杂志仍是诗人认知诗歌的主流方式
在这个时代一首诗的稿费换不来一顿早餐,相信也没有太多的诗人还在为诗歌稿费去写诗,大部分诗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与事业,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信息时代将发表的形式改变,当下形成一种荒诞现象,在纸质刊物发表作品的诗人看不起在网络发表作品的诗人,在网络发表作品的诗人也看不上在纸质刊物发表作品的诗人,这两拨人文人相轻,互相看不起,也从不交流来往,你不读我的,我就拉个小圈子孤立你,因为彼此一开口,都充满了对对方的轻视与偏见,其实他们都生活在一个狭小的兴趣圈子里,并没有理解诗歌更没有理解文艺,无论在那个小圈子里取得怎样的位置与成就,一旦离开兴趣圈子,回归到大环境与历史现场,所有人都只是作者,所有人也都是个体,甚至仍然是被世俗社会群体所轻贱的下里巴人,诗人之间并没有谁比谁优越,也不是老辈诗人经常被挂在口上的谁比谁牛X,缺少文明认知与文化素养,仍然是当下诗歌写作群体最匮乏的体现。这一现象恐怕要等到人口更替时,才会有所改观。
当下诗歌创作群体大多来自社会底层劳动者,我也只是个小市民,需要糊口讨生活,并不能真正做到创作上的纯粹,我们过去对学院派有偏见,歧义,将学院中知识分子写作群体挡在文艺创作之外,总觉得他们缺乏社会体验与生活实践,室内写作且傲慢不接地气,而忽略了人格独立,更忽略了诗歌不是实用主义。这些知识分子后来大多都去翻译诗歌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今天将不能免费地在微信,网络上阅读学习许多优质的国外诗歌,可以说对中国文艺发展奉献最大的是知识分子群体,而非那些执迷于文艺舞台上高声喧哗的名利之徒,文艺创作终究是需要精神贵族建造与引导的,知识分子的离场与缺席,是文艺群体走向堕落的主要原因。(并非某些营销号宣称知识分子堕落,知识分子就没有进场)
后来这种山炮风气愈演愈烈,甚至将城市诗人也视作小资群体,身上具有腐蚀文艺的现代性特征,缺少对土地与故乡的悲悯情怀,缺少对古典文化的尊崇,也给挡到门外,加以误解和歧义,这实在是一种愚昧,因此文艺生态越来越狭隘,同质化,最后就没有读书人参与了,那些有创作天赋的年轻人也都离开了,诗歌文艺成就农村文艺建设,以反馈现代新农村建设事迹,及扶贫和农村主体文化为主题,也成就政治服务,而非面向民众的现代文艺创作。
因此当下在诗歌杂志上发表的,大多是认同农业主体文化的文艺创作者,在网络上发表的,大多都是城认同现代性主体文化的文艺创作者,从本质上看,这两拨人的割裂,造成了农村与城市的对立,或者传统与现代的对立,为何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诗人之间毫无觉悟,也并无怜悯与理解,一味互相排挤,互相轻慢与伤害,慢慢地诗歌写作成了一种特权,而掌握权限的人不去阻止改观这种狭隘的现象,反而促进这种现象的扩大化,作为写作者,你不具备或满足某一方的认知与需要,你就不能进行写作,即使写作,大家都不会阅读与认可你,诗歌成为了某一个阶层的利益代言,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人文立场将彻底位移,诗歌并非代表某一阶层的利益,更没有城市与农村的区别,写诗不是行政,而是一个人乃至每一个人的文明立场,这是文学存世的价值,也是人类必然文艺的发生。
无论是纸质还是网络创作形式,都没有必要互相割裂,区别与偏见,因无论是古典诗词还是现代诗歌写作是文体与内容决定形式,而非形式决定本质,诗歌重要的是内容,把知识分子赶出去,把现代性写作孤立,让大量文艺暴发户来定义创作价值,其本质并不需要阐述。
其实,真正的诗人,又怎么会没法洞察到自己的历史所处?于没有诗的时代里执迷于非诗的名利,这不是糊涂,而是魔怔。这一历史阶段,每个退出诗坛,诗歌圈子,安静生活朴素写作的诗者,都应该被尊重与善待,因为他们都是具有认知,理解文明,内心善良,爱惜语言不愿自轻自贱之人,这也是中国诗自古所传承的风骨。
狂热喧哗的事物不会长久,只因生命沉沦永寂。
诗人琉璃姬 2024.8.14 哒哒哒
诗乃流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