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图片发自简书App


明末南边山野据说有个唤作仁风村的。此村古风淳朴,虽不曾出过什么大人物,但人人生性温润,如同读了圣贤书,老实本分,先王之道犹存。 村中一家康姓,生有一女。这女娃自幼聪明伶俐,长得也颜色动人,礼貌方面亦更是为全村称道的,全村家长皆几欲教导自家子女将康女拜作楷模了。     

一日这康女在家院子里逗弄小花草,忽地觉出一阵闷热,眸子一抬,只见木门那儿歪歪斜斜走进一个乌面胖老汉来。老汉也不吭气,只尽脸上笑着。康女见有客人,本身该喊父母停下家务出来迎接,这会子却一念觉得自己长大了可自理家事矣,懒得喊父母了,迎着老汉便恭敬地说:"长辈阿公上门来,有失远迎,找我家有什么事?稍等稍等着,我拿茶水来叫我家大人跟您说。"说着便去厨房提开水,却并不先到卧房叫父母出来招扶客人。

提起炊壶时,康女乍觉比过去要轻便许多也!飞步从厨房暗间走出来,日头明晃晃下康女双眼忽觉昏黑,视觉恢复时,乌面老汉影子却不见了。找了正堂,正堂没有,门外,也没有。康女水壶一放,心中登时一阵烦恼担忧,这才跑到父母跟前叫父母,说方才有个老汉,回头功夫又不见了。父母说笑着缓步出得大厅来,看四下只有夏风吹得草堆颤抖的动静,便劝康女无事无妨。康女心中却总想着老汉不开声尽笑的样子,感到体内思绪如这七月的日头般烦躁曝辣。

当天康女半夜倍觉口渴,起身来到厅房来倒茶吃。茶盅才放,耳朵便听闻笃笃笃地叩厅门的声音。康女也不怕黑,径自去推开厅门,院子里却并没有一人,康女遂返回卧房卧下无事。 康氏年轻夫妇二人这日傍晚在家门口女贞子树下等着女回来吃晚饭,突然远远几个小伙伴远远跑来喊"康妹子被水鬼拖去了!"夫妇二人一踢板凳就奔河坝去,也顾不得问小伙伴们缘由便急急忙望河水下游探寻,终见下游河中两大石块卡着女儿尸身被河水冲得打转。此一刻直若雷公划婶裂顶!好一刻方才缓过来,夫妇二人伏于女儿尸身上,及至岸上即哭倒在地。小伙伴都说,康妹子今日整个人做事都懵头呆脑的,一个人游到河中间站在大石头上,再看便被漩涡卷了,说罢就哭。黑发人送黑发人,此后事务自然办得凄惨不提。

后一段时日,康宅门外来了一位年轻公子旅客模样人,自白水牛身上下来,端了端皂色方巾,披一身灰白直裰,右手缓缓将棕色拂尘搭着左臂,翩翩而来,自称孟浪,想讨一口水喝。康氏夫妇二人迎入厅内问:"仙人小哥驾临这陋室,可有些指教?"这公子谦和抿着玉嘴一笑,曰:"心魔也。"夫妇二人相觑不解。遂请夫妇二人端来文具,提起那猪毫笔不假思忖落笔四句不诗之句:"阴阳算奇门,感应玄难知,夏夜水冲门,鬼乘无意人。"“前日黑面老汉便是水鬼化身,专寻儿童过错,你女儿口头说了找你们迎客,它却算到你们女儿生性骄傲,一念之差酿成水祸,是以人间道坎坷,为人必须谨小慎微,不可随意打起得意的心思。于你无足轻重,于水鬼却未必不究查。”打了个揖,驾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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