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花记:
张子俊,多情子也。与邻女茉莉青梅竹马。二人素爱种花,唯家贫,所种皆山野凡本,然二人悉心照料,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四时皆有可观。先时二人之花圃尚有藩篱,后藤缠枝连为一体也。
及长,茉莉双亲虽亦知二人情笃,终虑子俊家贫,不顾茉莉抗争,将其远嫁晋城。子俊茉莉将别之际,正是梅开之时,茉莉频频回首,而子俊默立花下,梅花纷坠如雪。
茉莉去后,即寄一包花种回,子俊悉心栽培,当年春即生芽,秋便干高过人,开红花数朵。花大如拳,香气清雅宜人。有识者辨为茶花,以为十年老本,闻其一年生,皆不信,惊怪其生长之速。
然此花更有奇者,自开便未曾凋谢,终年繁茂。有客欲以数十万金购之,子俊断然谢绝。每日工余,即与此花相对,每于此际,花容更盛,香气益清。
越明年,花忽萎,渐至枯死。子俊百般护理,终乏回天之力。
十日后,茉莉父母回。原来,茉莉嫁后才知其夫为纨绔子弟,先亦怜爱茉莉清雅,然三月甫过即寻花问柳,夜不归宿。茉莉稍有微词即遭施暴。苦不能忍,欲求离婚,偏又不允,且更暴虐,遂自缢而死。死前遗书,必归葬故里。
子俊痛哭不止,茉莉父母亦哭。子俊求茉莉骨灰少许,埋枯死之茶花下,掘土之际,泪溅花根。
余与子俊,茉莉少日同窗,久不知其况矣。昨日于市偶遇子俊,问及茉莉,方知以上情事。不胜唏嘘。陪泪一场。
余问茶花如何,子俊道:“三月后某晨,茶花忽莫名复活,依旧花大于拳,只颜色稍淡耳,吾以茉莉名之,每低唤其名,便轻点花冠,仿似应人。而其父母唤之,则扭头不顾。”
余奇之,约明日赴其家探视。究竟如何,余将择日另文叙之。
渝州天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