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孟府前，一袭白衣的女子忽然倒地。
刚从孟家商铺回来的孟亦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孟亦然将手中的折扇扔给一旁的小厮，急急上前将女子扶起。孟亦然看着怀中女子精致的容颜，微微一愣。“姑娘，醒醒。”拍了拍女子的脸颊，却不见有反应。孟亦然未作犹豫，将女子抱起，快步进了孟府内。
“呃......”一声轻轻的呻吟从床上发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的女子身上，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忽地闪动了一下，随后，女子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凌歆无力地转动着脑袋，环顾四周。
檀木圆桌上是刚沏好的茶，梳妆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支精致的金钗。凌歆静静地望着眼前用上好丝绸制成的纱帐，轻轻抚摸了下盖在身上的棉被。
凌歆柳眉微蹙。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这里......莫不是！凌歆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双眼。
推门声响起，凌歆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端着一只碗缓步走进来。男人见她醒了，惊喜地将碗轻放在檀木桌上，快步走到床边。
“姑娘，你醒了。”男人小心地将凌歆扶起坐在床上。
“你是？”凌歆问道。
“姑娘，在下孟亦然。两天前看到你倒在我府前，所以便将姑娘带回了府。”孟亦然微微笑着。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我这衣服？”
“姑娘放心，这衣服我是让婢女换的，”孟亦然解释道，“对了，大夫说姑娘现已无大碍，姑娘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孟亦然转身，从一旁的桌上将那碗药捧到凌歆面前。待凌歆将药喝完，孟亦然便让门外的婢女将药碗拿走。
“大夫说姑娘身体落有病根，这？”孟亦然看着凌歆将蜜饯吃下，问出心中的疑惑。
“旧疾罢了。”
看见凌歆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孟亦然便未追问下去。
“那，敢问姑娘芳名？”
“凌歆。”
“姑娘的名字真是和姑娘一样美呢。”孟亦然笑道。
凌歆跟着微微一笑，“看这房内的东西皆是价值不菲，想必公子便是当今最为年轻的京城首富孟亦然公子吧。”
“呵呵，正是，凌歆姑娘当真是聪慧。”
一小厮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在孟亦然耳边说了什么。孟亦然起身。“我已吩咐人去准备膳食了，姑娘身子还需多加休养，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待关门声响起，凌歆重新躺回床上，眸中尽是叫人看不懂的复杂。
自凌歆醒来那日，便每日都会看见孟亦然的身影。他每次来都会带些有趣的玩意儿给凌歆，对凌歆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半月后，凌歆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这日，孟亦然将凌歆带到花园中赏花。两人坐在亭中，桃花落了一地。
孟亦然站起，轻轻牵起凌歆的手。“歆儿，早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对你一见钟情。你可愿与我携手共白头？”孟亦然望着凌歆，眼中是款款深情。
凌歆抬头看着孟亦然俊俏的容颜，眸中却是一片黯淡。她记得，那时，也是如此，桃花盛开，少年眼中款亦是款款情深。
凌歆缓缓抽回双手。“公子你怎可如此？公子莫不是忘了公子家中还有妻儿？”
孟亦然慌忙将凌歆的手再次牵起。“歆儿莫忧，我会处理好的，我一定娶你为妻。”
“......好。”犹豫半晌，凌歆终于回答。
孟亦然笑着将凌歆拉入怀中，紧紧拥住。“歆儿，我定不负你！”
凌歆眼中黯了又黯。是吗？
次日，孟亦然果真将他妻子王素休了，至于王素生的儿子孟轩，自是过继给了凌歆。
王素被赶出去的那日，凌歆就倚在门旁，静静地看着。
王素穿着布衣，抱着包袱，没了往日的华丽和嚣张。看到凌歆，王素狠狠地将包袱掷到地上，冲向凌歆，却被一旁的下人抓住。
孟亦然从房中走出，悄悄由后面揽住凌歆。“把这个疯女人拉出去。”孟亦然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义。
王素挣扎着。“放开我！姓孟的，当初可是你对我说的一见钟情！如今你有如此成就，还不是因为我！为了你，我可是把整个王家都赔进去了，现在你有了新欢，就想过河拆桥？孟亦然，你还真够狠的！”
“哼。”孟亦然冷哼，不说话。
王素红着眼，如厉鬼般死死盯着孟亦然怀中的凌歆。“呵呵，贱人，你别高兴太早，你迟早和我一样的下场！”
凌歆眼中却毫无波澜：“是吗？”
“行了，拖走。”孟亦然话中带着丝不耐。
很快，王素被休和孟亦然再娶妻的消息便在京城传开了，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孟亦然薄情寡义。
而孟府内，一片喜庆，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全府上下都在为孟亦然和凌歆的婚事忙碌着。
房内，红烛的烛焰微微摇曳。凌歆一身大红嫁衣，静静地坐在床上，盖头下的脸上无一丝欢喜。
推门声响起，孟亦然走进房内，然后转身将门关上。孟亦然走到凌歆面前，笑着说道：“歆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孟亦然缓缓将盖头掀开，露出凌歆绝美的容颜。“歆儿，你今天真的好美。”孟亦然看着凌歆，微愣道。
凌歆娇羞一笑，道：“夫君，快喝交杯酒吧。”凌歆这笑，惊艳了孟亦然。
“好。”牵起凌歆柔若无骨的手，美好的感觉让孟亦然不想放开。
凌歆倒好了酒，两人一起喝下。
“歆儿，我们......”孟亦然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全身无力，凌歆只轻轻一推，孟亦然便倒在了床上。
“歆儿......你要做......做什么？”很快，孟亦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凌歆居高临下地看着孟亦然，眼中尽是无情。“我在你的杯中下了软骨散，现在你就是想喊人也没办法了。”凌歆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可还记得它？”凌歆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簪。
孟亦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孟亦然看着凌歆，双唇微微蠕动，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凌歆冷笑道：“这支玉簪，可是当初你请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孟亦然惊恐的看着凌歆，想赶快逃离，身体却动弹不得。
“呵呵，你怕了？”将玉簪插在发上，凌歆笑着转了个圈。“怎样？好不好看？当初你说我戴这支发簪，可是比那桃花都美。”
凌歆突然敛了笑，她看着孟亦然，轻轻抚上自己的脸，然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缓缓露出下面那张满是烧伤疤痕的面容。
看着孟亦然眼中的害怕恐惧，凌歆一笑：“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的第一位妻子，苏忆啊！”
“你没想到吧，三年前那场大火，我不仅没死，还得神医何倾相救，因此习得这易容术。”苏忆接着撕下了手上的人皮面具，双手亦是布满疤痕。“你看啊！这一切，都是拜你和王素所赐！”
苏忆冷笑几声，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扔到地上，然后走到桌边，将烛台拿起。
“唔......唔......”孟亦然看着她，使劲地摇头。
“砰。”烛台应声落地，火势瞬间蔓延。“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火势渐大，苏忆走出门外，房梁重重倒塌的声音响起，苏忆却没回头。
火烧了一天一夜，曾经辉煌无比的孟府，只一瞬便全都成了灰烬。
桃花开得正盛。
苏忆坐在亭中，看着满园春色。她仿佛又回到那年，少年俊俏的脸上带笑，眉眼温柔，他将一支玉簪插在她发间，牵起她的手说：“阿忆，我早对你一见钟情，你嫁我可好？”
“呵呵。”笑声响起，将苏忆拉回了现实。
“你来做什么？”看着眼前的女子，苏忆有些不耐。
“大仇得报，你不高兴？”何倾在一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苏忆眉头微蹙，不答话。
何倾看着苏忆脸上狰狞的疤痕，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我可以帮你把脸治好。”
“不用了。”苏忆轻轻抚摸着脸上突起的伤疤，转身离去。
一见钟情的，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