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夏季总是要习惯接受这炎炎烈日,出门是需要花很大勇气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夏季已成了宅在家里的季节。看着窗外太阳炙烤着大地,路面上仿佛都能看到水蒸气被蒸发上来所形成的一道道轨迹,就好似你隔着火在看着外面的一切,房子、车子都失去了原有的形态,他们的轮廓开始慢慢扭曲、模糊……

渐渐地,画面切换到了那条黄沙路上。也是一个夏季,我在外婆家出来那路口的一间废弃的老房子前的墙阴处等车,现在想不起来当时要去哪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感觉是挺远的地方。就这么一个人在夏季的大中午等着车,烈日下只看到远处的车正在快速离去,车尾扬起一阵黄沙,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接着就是一阵死寂,看不到一辆车的影子,我看着那条路出神,感觉地面很烫,好像汹涌着一股热浪,周围的一切也是这样在热浪的拍打中缓缓扭曲,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浮现出电视剧里火葬的画面——举着火把告别躺在柴草堆上那个挚爱,一把火烧了所有,看着那火吞噬着自己挚爱,有的人看着看着,忽然眼神决绝,一个飞步随挚爱一起葬身火海;有的人看着哭得肝肠寸断,伸手哭着跑过去想再见挚爱一面,却被周围同样心伤的人拼命拉住,只能跪在原地泪流满面;而有的人则是眼神淡漠,冷冷地看着火光跳跃,在转身后默默流下几行清泪……我不知道为何当时身为学生的我,脑海里会出现这样的悲凉的场面,只知道那时有一股莫名的孤独,哀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人生就是这样,交织着一场场别离。小时候,因为父母都外出工作了,所以我七八岁就寄养在外婆家了。不过我可不喜欢“寄养”这个词,我很喜欢外婆家,外婆家就是我的家。小时候,妈妈有时两星期回来一次,有时一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可能就好几个月回来一次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回一大袋从超市买来的零食,看着那一大袋零食我就满足了,觉得自己好幸福。但是每次妈妈要走,我都好难过,好想她陪我,可是她从来不会因为我要她陪而留下来,因为她要上班,在我们的隔壁的县城,大概要两三小时路程吧,小时候觉得很远的地方,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远。

记得有一次,妈妈在周日回来,本来是打算陪我住一晚的,可是临时接到BB机的消息,要赶回去。我很难过,因为妈妈答应要陪我,我的心里已经接受了一样一个信息,突然改变我接受不了,如果一开始没这么说,我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奢望。那时车站离外婆家还有好长一段路,妈妈叫朋友骑自行车送她去车站,我就骑着自行车在后面一路狂追,不让妈妈走,我边骑边哭,叫妈妈别走,可是她们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我一个不小心,从一个很高的坡上摔入旁边的田里,她才下来,跑到下面推开压在我身上的自行车,扶起我,问我哪里受伤了。幸亏是田地,比较软,所以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有摔得很严重,只是手脚擦破皮,脑袋上破了点皮,流了些血。妈妈把我扶上来之后,我哭着拉着她的手,让她别走,她还是继续要走。看到她又坐上了车,我二话不说,带着伤,骑着车,忘了痛,继续一路追到了车站。她还是头也不回地上车了,看着车慢慢开走,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那时感觉那么得无助,只恨自己当时摔得不够重,不能挽留她留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回家的,回家的路上一定很难过,很孤独,可能一路哭回去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这么狠心。

小时候,都是我送父母出门,送别的那一刻,我总是特别难过,感觉心被掏空了。长大了,从读大学开始,再到工作,都是大人送我,我倒没那么难过,我想难过的应该是父母,留下来的人总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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