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列到达贵港那天已是凌晨一点。
下了列车,我们中间那些个子高,长得帅的新兵直接被师里选走。剩下的新兵,包括我在内,上了站台外那排蒙着绿色油布帐篷的军用卡车。
军车在原野上飞驰,帐篷外,寒风呼啸,黑夜茫茫。除了车灯射出的一束束寒冷孤寂的灯光,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大家非常疲惫,不一会儿,东倒西歪睡着了。
“下车,下车,到部队了!”睡梦中听到有人喊。我揉了揉腥松的眼睛,背起背包,跌跌撞撞滚下车厢。
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操场,比老家生产队的晒谷场要大很多倍,太阳灯发出的光线,强烈刺眼,操场被照射的如同白昼。
几个肩扛银星,皮鞋锃亮的军官在操场上等我们到来。
“你们十个人一组,一百米冲刺,跑得快的去好连队。”一个白胖少校军官威严地指挥着大家。
我是个思想上进的青年,出门前,父母亲殷殷嘱咐,要我在部队好好干,争取早日入党,所以必须要去好连队。
“各就位,预备——跑!”随着一声令下,小伙伴们一个个如同脱缰的野马,撒开腿奔跑起来。这一刻,为了能去好连队,为了前途,大家忘了疲惫,忘了饥饿,忘了这一路的艰辛。
每组取前三,我不幸跑了第四,心里非常失落。我们组有两个平湖籍新兵光荣地去了”好连队”,他们是黄智宏和顾建强。
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好连队”原来是我们团的二连,它是全师的标兵连,也是全军的王牌连队,其训练之残酷可想而知。
看着俩人如愿去”好连队”的身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很不甘心。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举起手高声喊道:“我是高中毕业,我要去好连队!”
被我这么一喊,大伙儿都转过头来看我,白胖少校背着手,挺着大肚来到我面前,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笑眯眯地说:“年青人,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新兵们一个个被接走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嘉善来的新兵房叶峰,在原地寂寥地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西边黑暗的树丛里,穿出一个戴红牌肩章的青年军官,他气喘吁吁跑过来,和白胖少校交接完档案,他转过身走到我俩跟前,跟我俩握了握手说:“七连欢迎你们的到来!”
然后,他二话不说,接过我俩的背包,带着我和房叶峰大步流星向连队走去。
这个年青军官就是我的新兵排排长黄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