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雪天
非要迎了雪,我才觉得的的确确是进了冬天。说起这话来,我是大言不惭的,因为在南方,雪是越发少有了,也许几年都撞不见一场雪。记得小时候,每年都是下雪的,而那雪都很厚。关于雪,我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诗意的雪
雪是诗意的,“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杨花,片片鹅毛。”“飞雪带春风,裴回乱绕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从古自今,形容雪的诗句是数不胜数,耳熟能详的也不计其数。可记忆中,让我更身临其境的体会的到雪的诗意的要数小学三年级。
那次可真称的上是鹅毛大雪了,飘飘而下的大片雪花,轻而易举的就把窗子外头的世界裹了个茫茫皑皑。我们当时还在教室上课,然而大家都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了,就惦记着窗子外头那个焕然一新的模样。班主任是看穿了我们吗?还是他自个也不愿辜负了这漫天飞雪。这雪毫无肃杀之气,全盼着我们奔过去呢!
班主任是个富有情趣的男语文老师,四五十岁,个头不算高,凶起来的时候厉害,但是头脑很活,真适合讲语文。他出了一个任务,叫我们去作诗!就写这雪景。我们当时高高兴兴地应下了,拿着本子和笔,三三两两的就跑到走廊,煞有其事的做起诗来。
现在想来是要发笑的,十岁大的小屁孩还写诗?可别不信!当时,无论是老师,还是我们,都是极其认真的。那是多温馨的场景啊。一群孩子,围着走廊,望着雪花片片坠下,望着积雪一点点后起,又是乡下小学,我们还能望见远山,白茫茫的一片。一个个都努力的,作诗!说起来,那也是使我们陶冶了情操,获得了真正的对美的体验。那一次,是受益终身的。
我们这些乡下孩子家都很远,几乎都是住校的。所以晚自修的时候,我们就一个个轮着站起来念自己作的诗。别人念得什么我记不清了,到了我,我是把那诗涂涂改改好几次的。在老师眼里,我一直都是脑袋瓜很灵敏的小女孩,所以我站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出他期待的光散出眼眶。可我自己囫囵着念完,察觉出他并不是很满意,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写的乱七八糟的,所以我现在根本记不清我那时写了些什么,好似有一些极生硬的用词。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里有小小的难过。
他后来当众赞扬了另一个女生的诗句,我听后也连连称道,怎么这么妙,所以记到了现在。记得上一句,是自古有的: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她巧妙的接了下一句:翠竹原不曲,为雪鞠躬。多妙!一个十岁的孩子。我们那山多,山上都是竹子,雪一大,一根根毛竹就被压弯了直挺的腰。
现在回忆起来,还是真美。美的不只是雪,还有那时我们曼妙的诗情。想念那个老师,想念我的同窗。那是我诗意的启蒙!
雪中被打
家在山里头,七折八绕的狭窄公路穿行许久,才进的去。
有一次,外头给雪裹严实了,雪依旧没停。
我躲在屋子里头对着那小电视机,兴致勃勃的看《家有儿女》电视剧。客厅里,奶奶摆好碗筷了,喊我赶紧去吃晚饭。我不听,非要继续看。然后换我爸喊,喊着喊着,电视突然灭了,黑了屏。我知道是停电了,指定是雪太厚压弯了某根电线,常事。我爸还喊个不停,我心里莫名生气和委屈,拔开房门,气冲冲的就出了敞开的大门。
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就是下了坡,往马路上走,我脾气就是又倔又坏。我爸竟然追上来了,呵斥问我,要到哪里去。我说不上来,就直走,后来似乎不想漫无边际的走下去,路边一拐顺着小道下了田。那田早就盖上大冬被了,我气恼的淌中央去。后来不知道和我爸说了什么,大概是我要离家出走,他肯定是气极了,说要我把身上的衣服裤子还给他,那都是他的。我就在那冰天雪地了,一件件的脱了我的外袄、毛衣、羊毛裤,脱了个赤条条,他就折了田里荒废的毛竹枝条,开始抽我。我大哭,忘记了怎么回去的,只记得后来在澡盆里奶奶给我擦澡,检查腿上起了一条条凸起的杆,然后又帮我一件件穿好衣服,给我拿来米糕吃。
第二天,我就成了全村的笑话了。我起初还没事人似的和往常一样找我的好伙伴蕾蕾玩,在谁家门口来着,那个洗东西的婶婶问我,昨天是不是在田里脱个一干二净给我爸抽了?我羞红了脸,蕾蕾也追问我,我不答。
我现在还不明白,当初怎么就傻瓜似的真在田里脱光衣服,要还了我爸爸呢?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大的脾气,愣是夺门而出呢,到底气什么?那件事是怎么传到那些妇人的耳朵中的呢?是我奶奶讲的吗,她前一晚上还在心疼我!
对了,我当时应当也十岁。
竹子公园
小时候很匮乏,我们村很小,人家也是稀稀拉拉的散落着。偶铺天盖地的下了雪,早上一醒来推开门先是惊叹一声,那分外素静的冰雪世界,再就是钻回屋子,喝下一碗爷爷住的番薯粥然后提着火铳,像我奶奶一样,守着电视过一天。
爷爷不许我去堆雪人,我刚跑到院子里搓了个球,他就急急忙忙把我喊了过去,给我看他生满冻疮的手,说都是他小时候玩的多了,现在要受这份苦。顿时,我也就没了兴致。现真想问他,难道小时候的快乐忘了吗?不过那个年代,也许是不得已才碰雪的。
有时候回去找蕾蕾玩,她也都是窝在床上守着小小电视机,看动画片。我去的时候她还端着碗吃早饭,我喊她出去玩,她怕冷,从来不去。有时候我就就陪着她看上一阵子,中间催了她好几次,直把她催烦了,我也悻悻的回家。
再就是,我家到过年那几天才热闹起来,蕾蕾是放了寒假没多久,她姑姑姑父携她们的女儿都回来了,还有一个干爷爷也会回来。她那时候就有伴着呢!常顾不上我这个一年四季的玩伴。有一次,她们早上散步,从村子上头走下来,路过我家,就喊了我和他们一起走,我兴高采烈的就跑下去了。
我家屋子后头是一大片毛竹林,雪厚,路边的几棵毛竹就被压弯了腰,垂到马路的另一头去,刚好是一个拱形。几根毛竹上还有滑不下来的大雪块,好美。我们要稍稍弓了腰才能穿过去。在那时候的我眼里,它就像是什么雪公园。我还要来了爸爸的按键手机,和蕾蕾、蕾蕾表妹三三两两的站在这公园边拍照。
我小时候什么地方都没去过,那些好玩的地方全凭了我的想象。可是如今,这想象中的竹子公园,哪里都找不到更好的了。
还有些,零星的片段,都是和雪有关的,还都是小时候。按理说雪是冷的,可记忆里的雪是那么暖。是因为在农村吗?还是因为童年的懵懂?如今碰见雪天直想念小时候。
只是如今搬了家了,和蕾蕾很就未见了,长大了,离开家,也不能像一个老太太一样过冬天了。现在望着窗子外头茫茫的下雪天,欣喜是欣喜的,只是懒得去玩耍。要是,像小时候......
下雪天啊!怎么就变了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