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当我导演完职业生涯的第十个年会,我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这种心情就像董卿告别春晚一样,放下,一切豁然开朗。
辞职是需要勇气的,当我在朋友圈隐约透露出我离职的消息后,引起了轰动,所有的关心与问候我都真切地感受到,有人觉得可惜,有人问我要去哪里高就,有人感叹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更多人表示支持与祝福。而我一句轻描淡写,不作解释。是的,其实,我也不知向谁解释,或许我最需要向她解释的,就是我自己。
十年的HR生涯,在同一间公司同一个部门同一方天地,曾经我很骄傲地认为自己是一个现实版的杜拉拉,可以从前台行政文员做到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可是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不想去上班了,而这种不想上班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严重,本来公司是8:30分上班的,我却躺着床上不愿意起来,直到8:00从床上跳起来,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洗漱,8:15分开始滴滴打车,有时15分钟可以到达公司,更多的时候是迟到,虽然公司的考勤制度有允许一个月只要不超过180分钟的迟到,不扣全勤奖,可是我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我知道在这一行为的背后,是我对工作的厌倦与逃避。
十年的职业生涯,我学会了用经验做事,当应聘者坐在我前面,我问他一两个问题,基本上招聘的直觉告诉我要不要录用他,当公司要组织一个几百人的年会,我的基本逻辑就是去年是怎样筹备的,今年就在去年的基础上小改,每年都是同一个版本,同一个模式,连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
不但如此,我常常会怀疑自己得了重病,只要有一点压力,我的肩膀就会紧绷,颈椎痛到我从梦中醒来,有时我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哭起来,哭得竭斯底里,我不知自己为了什么,我觉得自己毫无价值。
我曾经问过我自己,如果我不做HR,我可以做些什么?当然我不是讨厌做HR,至少我现在仍然是深爱着这个职业的,我只是想跳出这个环境,看看我的人生是否还有别的角色。直到遇到张德芬《遇到未知的自己》,我知道我需要按下人生的“暂停键”,去放空自己,去寻找自己的角色认知,去为自己的快乐负责。如张德芬所说,想象在你临终的时候,躺在床上,哪个时候你会关注什么?如果要我来回答的话,那么我希望自己当我头发白了,躺在摇椅上,我可以跟我的孩子孙辈讲述我一生去过很多很多地方,认识过很多很多不同的人,爱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爱过,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精彩,我很愿意把这种精彩分享给其他人。
一个人要找到自己的天赋、价值和意义,这才是最快乐的事情。我没有完全找到,但我知道自己,也了解自己的兴趣,我是一个生活感很重的人,我喜欢文学、美食、旅行,我对这个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对了,我还想成为一个写作者和分享者,大学时代虽然就读中文系专业,但是看得最多的不是小说、诗歌,而是三毛、陈丹燕等旅行作家的书籍,还有人文地理和人文摄影图片,我也和很多人一样,造着流浪的梦。我知道我离开中文系十年了,我再也分辨不出一个病句,甚至怎样用词,怎样断句都很艰难,但是我为什么在乎那么多呢,我就写给自己看,当作一种记录,不行吗?如你放下别人的眼光,用心去除很多雕饰,反而更加朴素和自然,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N年前看过台湾生态作家刘克襄的作品《沿着铁路慢游台湾》,看着中国高铁地图,我在想我能不能沿着高铁去旅行呢,于是脑海中很快绘制了我的西部行路线,从虎门—阳朔—桂林—贵州—云南—四川—拉萨,名曰“一路向西”。
现在,我终于有能力有勇气去实现它了,我觉得行动远比想象要美。
虽然辞职的阵痛是有的,离职就像离婚一样,所有的矛盾与挣扎,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可是当我做出决定后,我觉得一切都是命运,我顺从命运,顺畅地接受了一切。
当然辞职前后,还需要处理很多现实的问题,你的收入、你的工作交接以及你周遭的各种人际关系,还好,一切顺利。
在旅行前,我通过参加民宿和酒店众筹,取得了一小部分非工资收入和民宿消费金,计划在旅行途中成为酒店试睡员和简书作者,也许会开通自己的个人微信公众号,也许会经营一个微店,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还会做下义工,其实我也不知旅途中会遇见什么,我对自己旅行的定位是休养生息为主,挣不到钱是意料之中,挣到钱是意外,重要的是我愿意去尝试,去探索不同的角色,并乐在其中。我相信一句话:如果你知道去哪,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就这样,前半生落下帷幕,后半生开始了。
3月31号,公司给我开了一个欢送会,在家休养两天,然后着手搬家、办理灵活就业人员社保,4月10号拖着一身行李,背上行囊,登上高铁,在列车上,想得最多的竟然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作者。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多年后,我也将会回想起这个遥远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