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从他和我妈合伙捏着我的鼻子给我灌药开始的。
我们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我排行老四,上面三个姐姐,又是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比较虚弱所以他们总是对我宠爱有加。
1.断粮
90年代初的皖北地区还是依然不能温饱,小麦产量低下,大家都是红薯面,玉米面,还有红薯页窝窝头度日,家里7口人吃饭,直径一米多的大锅,蒸满满一窝也只是一天的量。有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一天,我妈说,家里没粮食了,如果今晚不去亲戚家借粮食,明早就没有饭吃,于是,我们拉着车子,行了五六里路,到大姨家拉回了粮食,第二天,当我吃饭这口饭时,我觉得,我从没想到饥寒离我这么接近。
2.家教
有一段时间,他发现了我零食多了,他就很纳闷:哪里来的零花钱呢?一顿毒打之后才发现是我偷了爷爷的零钱买了东西,那天夜里,他在修自行车,罚我在外面站了半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偷过东西!那年我10岁。
3.做生意,我发了脾气
为了养家糊口,他卖过大米,买过树,杀过猪,我一次,我跟着他去卖猪肉,时间已经过了晌午,我们还没吃饭,饥肠辘辘的我催着他赶紧回家吧,他望着车子里还没卖掉的一些猪肉说:再转转吧,然后我就抱怨:卖什么啊,都这个点了,还有谁买啊?对于急于把肉卖出去的他来说,现在我才知道对他来说,这句话有多令人沮丧。
4.爷爷去世
爷爷发了中风两年后去世了,当时我在上大学,父亲回去发丧,我回去的那天晚上,他哽咽道:从今天开始,爸爸,再也没有爸爸了,我第一体会到他的无助。
5.知识改变命运
只上到初中的他在因为一场黄疸肝炎退学了,这成了他终生的遗憾,所以我从小到大,听到他最多的就是:好好上学,你就有出息了!他甚至还教我考试的攻略:先把确定的做了,不确定的暂时放下,最后再做。
6.沟通
最小的时候,他给我的印象是脾气暴躁的,可能是承担一家人生活重担的焦虑,也可能是当时的他还年轻,还经常打我的母亲,到了我青春期的时候,那时候,我就现在他们俩之间,拦着他,指着鼻子问他算什么男人?
我到了青春期的时候,性格开始变得叛逆,有一些事情我开始自己做主,至少也敢于表达自己担当的想法,我发现他竟然默默的转变了,他开始对我的想法有了默认和支持。
现在他有什么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会跟我沟通,讲道理,摆事实,现在反倒觉得他很注重细节,倒是像个女人一样了。
我也没想到,我的性格成长背后一直都有你的影子,十几岁时叛逆的我也曾因为跟姐姐吵架拿着菜刀砍断有电的电线,考上大学开始做兼职的我慢慢体会到挣钱的不易,于是我像你一样慢慢磨平棱角,守住内心,像你和芦苇一样,随风飘摇,但心骨依然坚韧如初。
多年以后,我也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在周围的人看来,我是温顺和善解人意的,正如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