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老太太相继离世,老祖也走了,都在年节前走了,希望这三个经历风风雨雨与时代变迁的老人下辈子当个无忧无虑的幸福孩子,无病无灾,平安长大。
老太太在视频说,望着我回家,我说还有几天我就放假啦,没想到竟成了永别。她还是没等到我回家就走了。
83的小姑婆说,她做梦了,梦见她的二姐姐满面红光一如青春模样的来找她了,要她和三姐姐一起走。她不愿意走,从梦里醒来了。给她三姐姐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小姑婆的三姐姐,也就是我奶奶,手机充电口坏掉了,终于修好了能自己给姑婆打电话了,可是这通电话却永远也打不出去了。妹妹再也接不到姐姐的电话了。我也再也听不到奶奶的声音了。
殡仪馆里好多去世的老人,整整齐齐的排放在停尸间,停尸间好冷好冷,奶奶最怕冷了,终于有一缕阳光照到了遗体上,我想她会高兴一点吧。
要火化了,我又摸了摸老太太的脸,冰凉的皮肤,双眼紧闭,她的手指已经发僵了,仅剩脸上的皮肤还有一点软软的触感,我捧着老太太冷冰冰的脸,和她说,下辈子投胎做个快乐的孩子,别再生那么多孩子,要长命百岁,要一生顺遂。
她这一辈子太苦了,苦的似生噎黄连,苦在身苦在心。年少丧夫丧子,又家庭不睦且贫穷,后改嫁生子,幺儿长到七八岁又夭折,一生孕育七个孩子,却只成活三个。接连的丧子丧夫又丧子之痛,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起往事,仿佛经历这些的不是她。
我的相机拍过全国各地的风景和人文,家人却少也入镜。我发现我的相簿里,他们的照片只占很小很小的篇幅,我的思念只能从寥寥几张照片和回忆里去寻找。
我已经忘记我年幼时爷爷奶奶的模样,我的记忆里只有他们当时健硕的身影,和后来佝偻年迈的背影。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在小路上,身后跟着一条小白狗,爷爷背着手,低着头走路,身后是一条小黑狗,后来他们都不见了。
乡下茶楼坊间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越来越少了,以前熟悉的面孔逐渐消失了,一个接一个。
捣蛋吵闹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在我们那代人疯狂肆虐过的山坡上奔跑欢呼,又故意丢下一个小伙伴躲起来不带他玩。
我看见了我们,也看见了他们。
时光在悄悄带走一些人,又悄悄带来一些人,时光在更替,回忆却不会。
岁月在增加回忆的厚度,我却在回忆里奔走,找寻我深爱的难忘的面孔。
希望逝去的人还有来生,希望活着的人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