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沉重的生活面前,如何轻盈地活着

半年前看了法国电影《她》,看完后很震撼,我不知道,现实中是否很多法国女人都可以如此举重若轻地活着,还是这只是电影,导演故意把许多戏剧性元素加在女主角一个人身上。

电影《她》中,女主角的人生几乎没有一件好事发生,父亲在她年幼时杀了很多人,是一个恶魔杀人犯,被终身监禁。母亲永远也长不大,总是去追逐沉迷那些不靠谱的年轻肉体。丈夫对她家暴,离婚后,勾搭上年轻貌美的女人,还故意对她说谎。儿子不成器,经常换着工作,要结婚的女友生下了别人的孩子,还在她面前秀恩爱,她点破事实,儿子却对她恼羞成怒。公司里她是强势的女老板,有员工对她暗地里厌恶憎恨,却又不敢明里表现,背后却故意整她,发了黄色调戏她的视频。

如果说这是日常里无法选择的命运,那么电影开头的一幕却像是命运故意的重击,让人揪心却又不可思议。电影一开始,她在家里工作时,陌生人偷偷潜入,并强奸了她。事后,她没有报警,也没有哭泣抱怨,而是冷静地收拾残局,去医院检查身体,去商店买来防身用具,去修理家里坏了的门窗,然后第二日仍是正常地去公司工作。找来朋友聚餐,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被强奸一事说出来,没有声泪俱下的控诉,只有理性的叙述。看完电影的开头,我觉得女主内心太强大了,对于不幸的处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后面随着剧情的发展,才知道她的不幸还不止这一件,那无法选择的家人,每一位都是命运里的致命一击,但是她就是生活得那么云淡风轻。

然而,在我们的传统意义上,她并不是一个好女人,她有一位非常要好的闺蜜,但是她却瞒着闺蜜和她老公上床,她勾引年轻帅气的已婚邻居,她对母亲说话不留情面,只用钱解决问题。她对公司员工独断专横。对待前夫的新女友,她也会暗里做些手脚。

虽然如此,你却还是会觉得她是一个如此正常却又深有魅力的女人。

整个影片令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的是,女主的经历放在中国,任意一件事都是大大的劫难,很可能成为人生里过不去的坎,但是画面里女主,遇到事情,没有娇弱地哭泣流泪,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只是遇到了,然后处理,第二日仍然全身的投入工作。她就是那么轻松地转身跨越了,之后也没有阴暗可怖的心理,她对待生活的态度始终像一个不去赋予意义的经历者,天大的事她好像也从不放在心上成为一种包袱,她独立生活,依靠自己的能力,她也会适当照顾儿子和母亲。在我们认为无比沉重的不能再糟糕的命运面前,她没有绝望,悲戚,怨恨,评判,而是生活,该干嘛干嘛。替儿子善后,安排母亲的葬礼,去监狱见了病死的父亲最后一面,查出公司里捣乱视频的制作者。

当然过往也不全是过往,她对父亲是有恨意的,父亲至死她都不能原谅,对于被强奸的画面也会在她脑里一再闪现。

对于病态的关系她也会理性对待。与闺蜜的丈夫摊牌,告知他关系结束,并最终把实情告知了闺蜜。对于强奸犯的再次伤害,后来她奋力反抗,撕破罪犯的面具,终于看到了罪犯的真实面貌,原来就是她想勾引的邻居,最后她选择了报警,因为她不知他对多少人有过这样的变态行为。

这一切在中国的生活环境里,简直是一种奇迹。

在电影里,没有中国式的焦虑,家庭关系虽然重要但并不强烈地影响个人的生活。更没有中国式的道德说教,他们感情自由,也很少压抑表达自己的感情。女主最终也没有成为中国式的怨妇,而是一直独立自主,活的轻盈。

看完此片后,很是羡慕女主强大的内心,随便遇到一件电影中女主遇到的事情,普通人恐怕会觉得整个人生就此落入地狱了。她们可能会想很多很多问题:为什么这样的事(强奸)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他(前夫)是那样的人?为什么我会碰到这样的父母?为什么唯一的儿子这么的不成器?……,可能到最后会自怜自伤,觉得自己有问题,做的不够好,或者心里不平衡,对人生产生怀疑,对人事产生怨恨。内心会变得忧郁,焦灼,心事重重。哪里会有一丝轻松的姿态,半分都没有。若别人问起,她会说,遇到这些事你轻松地起来,你还能微笑吗?可是有人就是可以做到。

为什么在我们的国家,很少有女人能做到呢?我想,一方面,遇到类似的事,我们的教育是严重缺失的。在国人一贯的习性里,似乎就该表现出那种人生绝望了的姿态,否则那便不正常,那人便没有心。对于这些不幸,学校和家长总是竭力去回避谈论,如果真正遇到了,那就是不幸,他们并没有告诉女孩子们,这只是一种经历,她们可以克服,并继续选择想要的生活。另一方面,我们的家庭关系非常紧密,简直大于天。一旦某个女人的家庭关系破灭,那个人的天就好似塌了。国人注重人情,尤其是宗族关系,面子很重要。杀人犯,离婚,婚外关系,被强奸等,一个女人有了这样的经历在人前就好似抬不起头,几乎都会遭遇负面的舆论淹没。传统观念如此,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再者,对于男女关系,国人更加地严苛,对女人有着更多地不宽容。一旦感情受挫,女人受到更多非议,对大龄未婚的,或离婚的女人,社会还是更多地另眼相看。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国人中更多地滋生怨妇,或者心理脆弱无法承受压力的女人。

但也不可否认,在我们的国家,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对于女人的各种限制也在一一打破。不管社会发展的过程怎样,电影中的女主,给了我们一种可能性,在沉重的生活面前,我们可以学习如何活得轻巧,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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