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敬义爷爷看出了破绽
“臭小子,什么事啊?还‘来日定当厚报’!”敬义爷爷的一句话让安秦升着实吃了一惊。
“没什么,爷爷,我们俩瞎胡聊呢!”
敬义爷爷看了看马啸前问安秦升:
“这小子是哪条巷子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马啸前很伶俐,马上回答敬义爷爷:
“我是村南头马家巷的,我爸爸叫马会生。”
“哦,知道了,马会生娶的媳妇是柿子梁的姑娘。对不对?”敬义爷爷什么都知道。
三个人一路走到了敬义爷爷的家门口,安秦升希望老人家赶快回家去,他还要再嘱咐马啸前几句话。 没等他说什么,敬义爷爷先开了口:
“秦升,你可是好久都不登我的门了,今天路过也不进去坐一坐?”
安秦升是个懂礼貌的孩子,爷爷既然说了要他进去坐一坐,他说什么也不能驳了老人家的面子。于是,他对马啸前说:
“啸前,你先回去吧,咱以后有的是聊天的机会。”
“我知道,以后再聊。”小马同学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跟敬义爷爷打了声招呼,颠儿颠儿地朝他家的方向走了。
于敬义老人可不是一般的人。自从上次安秦升找他要学戏被拒绝以后,他就开始注意这个半大小子了。他发现这孩子有些变化。一是他很少跟着皂角坡自乐班去听戏了,那以前可是死活地要跟着的。他问了秦升奶奶小家伙为什么不来听戏,秦升奶奶说秦升要在家里写作业,没时间;二是安秦升再也没有到他院子里和一群小孩来“捣乱”,有时候偶尔在巷子遇到了,秦升都是恭恭敬敬地打声招呼就赶快溜走了。凭直觉,于敬义觉得这小子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今天,他想探一探安秦升的秘密。
一进门,于敬义就给了安秦升一个措手不及。
“秦升呀,我还想再听一听你上次唱的《花园卖水》那段‘金玉呀,金鱼呀……’来,给爷爷再唱一遍。”
安秦升怎么都没有料到敬义爷爷要听他唱戏,这可是巴不得的事儿呀!他放下书包,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张口就唱了起来:
金鱼呀,金鱼呀,鱼儿结伴戏水面,落花,惊散,落花惊散不成欢……
安秦升还在继续他投入的演唱,于敬义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忍不住打断了秦升的演唱:
“秦升啊,你这是拜了师的唱法呀!”
安秦升听见这句话演唱戛然而止,他呆呆地望着敬义爷爷,一时间竟没有了话说。
“来,来,来,坐下来,咱爷俩好好聊一聊。”
敬义爷爷拿过一个小板凳放在秦升的屁股下面,拉着秦升的手坐在他的旁边。此刻的安秦升,心里像塞了一把荒草乱成了一团, 他不敢抬眼看敬义爷爷,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两只手搓来搓去的没地方放。
于敬义看到孩子这般样子,心里很不忍。
“秦升,你想学戏没有错呀,咋能这么难受呢!”
敬义爷爷的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秦升的心里,他马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一个劲往下掉。
“奶奶坚决不让我学戏,我偷着跟人学,要是她老人家知道了该多么伤心哪!”安秦升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最重要的担心。
于敬义摸了摸秦升的头,叹了口气:
“唉,你奶奶是被你爷爷和你爸爸的事伤透心了。老天爷也真会安排,偏偏又让你们安家出了你这么个秦腔迷——别哭了,告诉爷爷谁是你师父?”
安秦升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接着把他如何认识高翠萍,如何到柿子梁学戏的事情一五一十给于敬义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于敬义听完秦升的话由不得有些心酸,真难为这么个小人儿了,为了学戏背着奶奶,背着老师偷偷摸摸往柿子梁跑,这不是颗秦腔好种子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孩子。于是,他把秦升拉起来拍拍他的背说:
“孩子,别哭了,你的师父高翠萍我认识,她是范玉峰的表姐,当年在甘肃也算一大牌,你学旦角能给她当徒弟也算是一大幸事!你刚才的演唱就能听出她行腔的味道来。好,好啊!”
“师父现在想让我跟她去演出,我怕奶奶知道,正发愁这事呢!老师今天又批评我作业写得不好,我有点害怕了!”
“孩子,别太发愁了,世上的事情除了死法都是活法。咱们慢慢想办法。”
敬义爷爷的这些话像是给安秦升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瞬间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轻了很多。他相信敬义爷爷,他说想办法就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来。告别敬义爷爷往家走的时候,安秦升唱的还是《花园卖水》,不过,他没有再唱“苦音二流”,而改唱“花音二流”:
满园花儿齐开放,绿树阴浓细草长。你看那红似胭脂白如雪霜相辉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