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
并不是故意要去看他的,只是不小心的一瞅,
那个动作就这样定格在了脑袋里,
只想好好的看一看他,怀着油然而生的敬意和好奇。
那一身乌青色的妮子西装袖子正好没过手背,
他往后挺了挺刚刚还在伏案书写的脊背,
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高举过额头,
乌青色的袖口顶住手机的一侧,
显然那前方也如他一样举起手机拍照的人挡住了他的最佳视角,
终于他站了起来。
那被没进乌青色衣袖的左手裸露了出来,
露出了一团带着一些弹性的莫代尔材质内衣包着的小小的圆球,
附带着并不怎么鲜艳的灰色。
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抵着高举到胸前的手机,
右手按下了快门,
他是一个残疾人,
我的脑袋就这样为他做好了标签。
我发誓,
并不是故意要去看他的,只是不小心的一瞅,
那一瞅,
全身的注意力,
重新回到了这个从着装以及穿鞋子风格就可以断定为中年大叔的老师身上,
这是一次关于“七年级语文主题性学习”的报告学习会,
所来的除了像我一般长着比较青春的脸庞的人之外,
其余的绝对都是工作经验满十几年的老教师了。
他应该也是其中之一,我猜。
当那不小心的一看吸引了我,
眼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似乎并不想就这样简单的认定他是一个从小就有残疾的人,
巧的是,
他那长过脖颈的头发并没有将他的秘密全部遮挡住。
他的耳朵似乎没有如我们一般又宽又大的外耳轮,
全部的息肉都紧紧地伏在发根处,
那样子像是人为地某些事故带来的外伤引起的。
他像是突然听到了感兴趣的内容,
轻轻地抬起了头,
费力的向左侧着脸庞旁若无人的昂首着,
我看到了他微红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颧骨上,
那红色像极了夕阳的光晕,只是并不是很美丽,
末了我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左半边身体的秘密:
我想他那不是先天带来的丑陋的面貌必定不是他想要的吧,
他是一个不会发笑、悲观的人吧!
下午三点所有的活动全部结束,
大家有秩序的离开会场,
也许命运就是想要再告诉我一些秘密,
在冥冥之际。
一楼的大厅,阳光铺满了整个地面和空间,他出现在了我的前面,
就这样,我看清了他的全貌,
我死死的盯着,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恐惧与害怕,
最后我想大抵是因为我觉得他这样的人——
每天把自己的伤疤暴露在数以千计的学生面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吧!
所以我不恐惧这伤疤,
因为我把他的伤疤赋予了光荣这一道色彩。
看到他和一个同事打招呼时,他笑了。
是真的,他在笑,一眨眼的瞬间。
右脸上带着岁月的皱纹拧巴成一条条山川的样子在脸上随着微笑而颤动,
左脸依然紧致,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是那么美丽,
微笑之后,他消失在阳光下时。
我终于放下了自己如此沉甸复杂的内心,
我真的发誓,
我并不是故意要去看他的,只是不小心的一瞅,
他的那抹笑容就这样定格在了脑袋里。
终于好好地看了他一眼,怀着油然而生的敬意。
——写给20 17,所遇到的感动自己的最微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