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教会我什么是离别
还记得她家院子里高大的柿子树
年幼的时候的盛夏最喜欢坐在树下跟她聊天
对一切事情都充满着好奇的我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她却从来不曾想要糊弄我
“天上有多少星星?”
“你会永远爱我吗?”
“什么时候柿子才可以吃?”
“我是从哪里来的?”
她总是慢慢摇动手里的蒲扇 抚摸着我的头 回答我一个又一个问题
我在她的陪伴下从一个走路不稳的娃娃 变成了调皮捣蛋的孩子
她追逐我的步伐却愈发蹒跚起来 那时候的我却从未发现
又是一年夏日 我在村口的小路上尽情地跑 一边跑一边呼唤她 心里开心的像一朵花
停下我脚步的是邻居奶奶的惊呼声 再回头她却躺在了地下
飞奔回她的身边 一声声呼唤却得不到回应 第一次我体会到了恐惧 比邻居家凶恶的大狗还让我害怕 比夜晚黑黝黝的窗口还让我恐惧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用哭来宣泄我仿佛要爆破的情感 哭累了我的被送到了炕头休息
好在唤醒我的还是她 只是从那以后我变的小心翼翼了起来 没有人教我 我却知道她像我养的小鸡仔一样 脆弱需要我呵护
再和她出门我便不那么四处乱跑了 总是扛着自己的小马扎她坐在哪儿 我也紧紧的跟着坐在哪儿
我以为只要我好好保护她 她就会像她告诉我的那样 一直陪我到我长大 看着我找到喜欢的男孩子 看着我的孩子长大
可是 她告诉我的从来都是那么美好 美好到有的不那么真实
最后的记忆是午后她哄我入睡的儿歌
是梦醒时药瓶哗啦哗啦作响的慌乱
是邻居推平板车咯嗒咯嗒的紧张
是医院摇摆不定的木门
是姥爷摸索着头顶绝望的神情
我吓呆了
我被邻居们轮流照看着
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种我不懂的情绪 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同情
我睁着眼睛到累了便睡去
这次唤醒我的是一个陌生的阿姨 哦 不是我的母亲
她挂着泪水的眼睛让我感到难过
她抱起醒来的我便冲出邻居家的门
门口停着的是父亲开的大头车
只是感到医院时 我还是只来得及摸到她冰凉的手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却并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大人们都哭的这么伤心
她只是在休息不怕吵到她吗
我本想待她醒来再问问她
我等到的却是地里的一堆黄土 我甚至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我跪在黄土面前 奔跑着就和许久未见的表哥们去捉蚂蚱了
只是多年后想起这段时却总是责怪她为何从未告诉我什么是离别 若是早知道 或许我可以趁她离我不远的时候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 多么感激她
院里的柿子树每年都黄澄澄的挂在树上 我却不再期待它的味道 或许她不告诉我只是希望我永远也不需要体会离别的味道
教会我离别的人----我亲爱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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