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阳春二月的天,道路两旁的木棉花,开得繁盛,红得绚烂!
将车缓缓停在在林荫道旁,我透过车顶天窗,仰望。突然,一朵橙黄的木棉花从树上掉下来,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车顶天窗上。
它整朵整朵,连同青色的花托一同落下。它离得决绝,落得干脆,掷地有声,仿若了无牵挂。
我仔细望去,五个花瓣完整鲜艳、晶莹橙黄,微风轻吹,花瓣轻颤,似乎在向大树母亲叩首示意,又犹如离别母亲的孩儿,轻声呢喃着眷恋与不舍。
大树母亲静静地,没有言语。因为她知道母女终将分离,这是花儿存在的意义。因为她知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那不远处的绿化带、林荫道上,是无数整朵整朵的落花,红艳了青青草地。那木棉树下的老奶奶和小孙女正忙着捡拾鲜红橙黄的花朵, 晒干后它们将是食材良药。
我来到树下,仰望再仰望,粗壮的树杆,光秃秃的枝丫,黑黑的仿佛正历经严寒。可那一树的繁花,或红艳或橙黄,这分明又是:莫道春来早,木棉花立枝头俏。
我站立于到林荫道上,放眼望去,那一棵棵树哟!挺拔、伟岸,苍劲,有力,那枝条枯干断裂处,有如一个个触目的伤疤,无声地印刻在主树干上,昭示着岁月沧桑。
这是夏日里浓阴蔽日的树,这也是冬日及早春里叶落纷飞的树,待树光秃没有黄叶挂枝头,往往是花开最盛之时。
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已足够伟岸、足够挺拔,足够让其他树仰望!
可你竟然还是花,那硕大硕大的花,或红艳或橙黄,开得热烈、红得奔放,在光秃的枝头,无须绿叶映衬,你自繁华。
我不免遗憾,遗憾不才,遗憾词穷。倘若我能有半分舒婷的才,我定写下一首《致木棉》,因为你不仅能以树的形象与橡树站在一起,你更有橡树无可比拟的红硕的花朵。
读舒婷的《致橡树》时,对你只停留在抽象的想象,只到目睹了你的真容,我便爱上了你的红艳,你便成了我那春的信使。
02
那珠海的春哟,总是来得这么混沌,这么不经意,这么不知不觉,这么无声无息……
从前的日子,我总透过自家的阳台向外张望,寻寻觅觅那春天的足迹。
在春寒料峭的某个回暖日,也许春雨蒙蒙,也许风和日丽,那林荫道上的一排排树,一边叶落纷飞、黄叶飘零。一边却又长出嫰嫩的新绿。
落叶与新绿共存、春色与秋景齐至的景象,于是就在同一棵树上热闹地演绎。
这景家让我恍惚,我恍惚于这季节的变换,恍惚这时空的交错。
可珠海的春就是这样来了,就是这样来了!
已不记得哪个春天,我似乎还沉浸在冬的寒、年的回味里,桂花路由北往南驶过,人行道两旁的红如火如荼、如霞如虹,红得毫无保留,红得毫无顾忌,红得张扬跋扈,红得肆无忌惮……
在春雨迷蒙中却又红得几分朦胧,红得诗意盎然,红得如诗入画……
“山色空蒙雨亦奇”,我惊叹,贪婪地顾盼、张望。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桂花路”已然易主,“木棉路”或许更实至名归了。那一刻,我便爱上了舒婷笔下这“英勇的火炬”、这“沉重的叹息”!爱上这晴天丽日下的如火如荼,更爱上了这细雨微蒙中的如霞如虹!
曾几何时,那火红硕大的木棉花已然成了珠海春天里的主角。绚烂了整个城市,红艳了整个春季!
木棉花开的春天哟!总是来得这样的早,总是这样让我心生期待,满目欢喜!
致橡树-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