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的嘴角有抹怪怪的笑,“你不回去给你弟弟煮饭吗?”
“爸爸和曼铃阿姨都回来了,会有人给雅煮饭的。我现在不想回去。”她的手探进颈窝里,少年出神地盯着,似乎可以看到神奇的东西从那只撕破的领子里跑出来,她的手指缓缓地蠕动着,将衣服笼在一起,少年好几次想将目光移开却怎么也无法移开。她从纤细的颈骨间拉出一条银色的细链子,上面有一块蓝色的钻石,“幸运之星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妈妈把它给了我,而爸爸现在……”
少年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她裸露的脖颈上离开。他痴痴地问,“你能告诉我,那天之后怎么了吗?”少年总是对那件事念念不忘,此时,她的厌恶感反而为少年平添了几分勇气,“那天我梦到你了,你转过身来,卷曲的长发遮盖着身体……你的神态,你的样子,都像极了从爱琴海诞生的维纳斯,但是你孤身一人,没有风神花神的迎送,安静得像一滴水,也没有歌声……已经好久了,那个梦境仍历历在目,真的很华丽。”
蓝纤秾打量着少年,察颜观色,极力想用客观些的标准判断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的话算不算出言不逊。虽然他的话讲得十分露骨,蓝纤秾还是无法从中闻出猥亵的味道。于是,她起身对他说,“很晚了,回去吧。”
那辆自行车果真不见了。少年思忖着该如何向凡事都斤斤计较的苗西园交待,蓝纤秾却夸口一定把自行车找回来。在将雅的情报无偿地透露给少年之后,柴依依越想越觉得吃亏,但是呢,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第二天柴依依就一直缠着少年一起吃饭。
瞧着这位丢了车子还云淡风情的年轻人,柴依依心想,看来这家伙是深藏不露啊。那就别怪柴姐姐今天下手太重了!柴依依将点菜牌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终于甄选出了不多不少几道价格昂贵、味道鲜美且吃再多也不会上火的招牌菜。
“你吃得下那么多吗?”少年瞧了柴依依一眼,对身旁的服务生说,“我要一份生煎包子。”
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少年埋头吃自己的包子。柴依依瞅了他一眼,“你只吃那个吗?”
“你想吃吗?”少年把盘子用胳膊圈起来,“自己点那么多还要吃别人的!”
“切,”柴依依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抓了一把田螺熟练地挑出螺肉塞进嘴里。少年盯着看了一会儿,“喂,你们女生真的都喜欢吃这种东西?”
柴依依真诚地点点头,然后又冷不丁地皱了一下眉头,极力劝自己别去想上次拉蓝纤秾一起吃,她对着田螺呕吐的情形。柴依依一边吃田螺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将生煎包吃得一只不剩的少年,心想,这家伙真是少有的英俊,竟然把“钢琴小王子”都给比下去了——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去付帐呢?
他为什么不去付帐!
“是你硬拉着我出来吃饭的,所以应该你付帐才对吧?!”
“喂,你是怎么当男人的?!”一个男人讲出那种要女生付帐的话来竟然也能理直气壮?!
“男人怎么了?当男人就得让你们女人蹭吃蹭喝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被你蹭??”
“你真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家,吃了东西竟然不付钱!”
“那AA制好了!”他不高兴地把手抄进口袋里翻找起来,柴依依抽着鼻子盘算了一下,就算是AA制自己也得掏一百二十多块呢,少了这一百二十多块,下个星期的伙食费可怎么办?当然,看到少年掏出五元钱拍在桌子上气乎乎地吼那句,“这是我那份生煎包的钱!”时柴依依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情形在此就暂且不表了。
少年说,本人生平最讨厌请女人吃饭。那日之后,柴依依给少年上了一个雅号——裴AA。再在不久之后,柴依依用自己的经验验证了中国那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依依是纤秾的好朋友,一定知道她最爱吃什么吧?几天不吃就特别想吃的东西?”
“田螺啊!紫苏田螺,宫爆田螺,酱烧田螺,还有奶昔田螺汤!总之啊,但凡是以田螺以主料的料理她都非常喜欢!”少年从未从别人的口中听过如此真挚的话,但他忽略了一点:只有真挚的憎恨才能缔造出真挚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