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暴雨
清早，天气分外的阴沉，有燕子低低的略过，周朝南所在的小区家常饭小餐馆照常营业。
周朝南到了小餐馆，要了碗馄饨。
这几天饥一顿饱一顿的，重新吃到了家附近的馄饨，像是吃美食的感觉，他慢慢的品尝。
“诶？小伙子，这次咋吃的这么慢，上班要迟到噢。”老板娘是外地人，说话口音很重，据她说在这里开馄饨摊子已经有4年多了，但是口音一直没变，她也没想变。
周朝南擦擦嘴，手机支付了饭钱，“那是美女老板娘您噢，做的馄饨好吃哩，人间美味，几天不吃馋得慌。”
“小伙子嘴真甜，要多多来关照我的生意噢！”老板端上一碗馄饨送到旁边顾客桌上。
“晓得晓得！”周朝南应下，“老板、老板娘我走啦。”
“诶，好唻！”
吃完早饭后，周朝南到小区理发厅花了50块钱买了一管黑色的染发膏。
头发掉了挺多颜色的，近期他想回家一趟，就当是一次长假，回来再重新找工作。
昨晚手机没电，一觉醒来，重新充上电，他发现被移出公司群。
再往下面的消息，有公司张经理发来的消息。
张经理委婉的表达了，【这样的身上有什么“刑事案件”的危险分子，还有这几天顶着一头红头发等等，都很影响公司的形象。不适合再我们公司了。】
末了还有，小周，你的业务能力很强，祝你早日找到新工作！
周朝南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消息，顺势坐到沙发上，顺势陷入沙发。过了会手机震了一下，又进来一条信息。“工资会在下月15号按时结算（微笑）”
“什么狗屁老年人的微笑，呵呵，呵呵个你他么啊？”
“傻X！”
对着空气骂了几句，周朝南用力的握住手机，编辑了消息，“好的呢（微笑）（微笑）（微笑）”之后删除了这条聊天框。
只是好像有些事他忘记了，是什么事呢？周朝南伸手挠了挠头。
算了，不想了。
*
八月，安城下雨的天气不在少数，短则两三天，长了能绵延一周。
汽车里的广播在播报，“雷电橙色预警，雨季金叶到明天，我市将出现雷电活动，伴有7~8级大风，局地会有强降雨和冰雹，请注意防范……”
段闫坤接到郑志军打来的电话时，正驱车从南边市区赶往安城城东，暴雨天气，挡风玻璃上都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子砸过来的声音。
只听那边的郑志军说，警察调查清楚了案件，在调查时也找到了李子杰进行询问，李子杰会把房子抵押出去，这两天会还了那笔欠款。最后像段闫坤要一下银行账号。
段闫坤看大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把车停在路边打完电话，又反复确认账号，发给郑志军。
车内的广播又发布了一则新闻。段闫坤听到新闻时，不免身体震颤了一下。
“针对本市在8月11日发生的小学生受伤溺水事件，是由于家长照顾不足造成的。万幸的是孩子被及时救起，且孩子现在身体健康。”
“在此呼吁各位家长……”后面的新闻他没有听完，陷入了沉思。
只是由于家长看管不当吗？他的女儿他知道。
在刚生完唐安康之后的那两三年，有几次她多愁善感的对自己说，不想生活下去了，孩子也不想养着了，说把孩子托付给他，她想离开。
说了几次之后，段闫坤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试过，慢慢开导女儿一下，医院也只是说轻微的抑郁。
会好的。
但没想到会一步步加深。而他呢？就只是去忙生意上的事情，自认为，给了女儿充足的钱，让她不用担忧去找工作，去辛苦赚钱。
这就是他给予女儿的“好”。
至于唐皓，看来他们两个都不是称职的丈夫，更不是称职的父亲，如果，早一点，那年女儿高考完的六月，在知道她怀孕之后，打掉孩子，让她去上大学，过那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大学生活。
如果…也仅仅是如果而已。
他把手机通讯录翻开，a思思在最上面。通讯录都是她很久以前刚刚买第一个手机后，有了手机号，让他这么存的。她的手机上也是a爸爸。
通讯录是按首字母的第一个拼音排列的。
a的拼音在第一个。
他犹豫了一阵，最终放弃了拨打过去。车窗外仍旧是下不停的雨，他发动汽车，向着城东开去。
*
下雨天，是最适合睡觉的天气。
窗外电闪雷鸣，风吹的树枝乱颤，偶尔雷声轰隆响起，震的路边的车警报“滴滴”作响。室内一片温馨。
“能不能不画啊。不想画……”琵琶撅着嘴小声的抗议。
琵琶这几天偶尔会一睡觉就不分白天黑夜的就是几个小时，而晚上则往往失眠。唐皓昨晚发现琵琶晚上在客厅坐着后，就坚持让琵琶白天困坚持着，到晚上睡觉。
这也是因为唐皓想到黄医生的医嘱，要如何照顾病患的几条，保证正常的作息时间。
否则她晚上乱想乱七八糟的，他担心她再做出什么事。
原本唐皓是想带着琵琶在市区内转转散散心的。但是外面狂风骤雨。
把唐安康那边的书本拼图一摞“借过来”，搬进卧室，放到床上。
唐皓找了找，抽出一本上色绘本。
“我随机找一页，你来把它画完好了。”他把彩铅笔拿出来摆开，递了一支笔给琵琶。
“这是小孩子的东西，我才不画呢，幼稚。”嘴上说着不想画，琵琶还是伸手接过了唐皓递过来的彩铅。
“那你画完了我实现你一个愿望吧！”唐皓想了想，假装勉为其难的说。
“一言为定哦！”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琵琶赌气似的用力的击了一下掌。
唐皓有些好笑的笑了笑，看着琵琶生气的样子，想有什么好赌气啊，好像小孩子。
两人的关系仿佛在那个午后，重新亲近了不少。琵琶趴在床边绘本放在床上。她苦恼的挑选颜色，慢慢的上色，在“沙沙沙”的彩铅的涂画声中，唐皓在懒人沙发上坐着，慢慢的睡着了。
琵琶再抬头看了唐皓一眼，他睡着了。
她拿过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又蹲到她身边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奋力深长胳膊，拍下了两人的合照。
唐皓真好看啊。琵琶这么想，无论是18岁还是28岁，她都觉得他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电视上的演员明星都比不过。
她像是得到了比唐皓许下的“三个愿望”都要珍贵的礼物，抱着手机趴在床上闷声傻笑。
“叮咚，叮咚……”
“这样的天气是谁来我家啊？还一直按门铃……”
琵琶打开门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黑色的长发及腰，眼睛笑眯眯的，她穿着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色带蓝色印花的长裙，因为下雨有些冷，还穿着单薄的防晒外套。
“有点冷呢……方便我进去吗？”她开口说话，声音也很清甜。
琵琶有些疑惑，“请问你是谁啊？”
“我啊？”女人微笑的嘴角更大，她笑了一下，“我叫苏莎，是唐皓的现任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琵琶怔忡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想到刚刚睡过去的男人，在她的卧室，他们言笑晏晏。他说了会照顾自己的。他……
琵琶开口，嘴唇有些发颤。
“……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唐皓在一起很多年了，你不知道吗？”苏莎歪着头，她收敛了笑容，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一缕黑色长发。
琵琶觉得她快要撕裂成两个她。想着两个极端。
一个在叫嚣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小三，杀了她！杀了她！
一个自怨自艾，我是不是太多余了，是不是我死了就好了。
“我真不知道。”
先是在某个场景的梦中，琵琶朝着江边跑。后面是黑色的浓雾。
她一直在逃避，一直渴望挣脱，一直希望快速的奔跑，一直需要离开。
一直期待离开。
前面就是一条江，波光粼粼。
跳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