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已老,儿女尚幼,是种什么体验?

父母晚婚。

母亲35岁那年才生下我。我今年三十,女儿刚满1岁。

从小我就为我的父母比别人家的父母年纪大而心理焦虑。

记得还在读小学六年级时,有一次母亲与邻居聊天说起年龄:我今年48啦!当年邻居年近50岁,孙女仅比我小4岁。那句无意的话,一直留在我心底,让我有种瞬间必须要长大的念头和责任感,后来偶然想起,总是心生焦虑,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在父母膝前撒娇?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回馈养育的艰辛?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

每想及此,心中总是焦虑不堪。


相比同龄人,他们的父母正值壮年,年轻力壮,有大把的时光和未来,他们可以飞得很远,可以不需要瞬间长大,只要愿意他们可以继续享受父母心灵的庇护,感情受伤了回家倾诉;工作不开心了回家休养身心;假期外出看看世界……

而我的父母,已经渐入晚年,他们已经渐渐无法是我们心中的顶梁柱,也逐渐无法协助我们照看幼小的孩童。所有的重压,在我们身上。我们无法轻松上阵走遍千山万水;我们无法不计后果闯荡世界,我们甚至无法容许自己的脆弱和渺小……父母老了,我们要撑起一片天空,我们要构筑一个安全的世界,做父母的肩膀,做父母倾诉的对象,做父母回忆往日的寄托和未来的希冀……

然而我们三十不立。

我指的“立”,是指财务未能够实现自由,思想还未能足够成熟以承担全家的责任重担。

我们一方面担忧父母不知不觉地老去,儿女尚幼,一方面为自己未成熟的思想和肩膀焦虑,房子在供着,车子在供着,父母在供养,孩子也在供着,我们没有足够的存款来支撑,我们没有按照自己的梦想在奋斗。我们心在曹营身在汉,我们为着生存在坚持。

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因为理想,往往需要我们放弃眼下,比如经济,比如家庭,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事业之中。所以我们往往一边煎熬在现有的工作中,一边眼睁睁看着世界在巨变,机会转瞬而逝,然后我们并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在现实和理想中不断比较,互相妥协,权衡最实际的发展。因为父母的时间,并不会静止,等待我们的成功归来。

身边有太多太多的例子。

A年纪与我相仿,父母年过60,体弱多病。A说,总觉得,自己承担了一个家庭的希望和重压,总觉得自己还未长大就已扛上责任的背包,虽然自己力量微弱身单力薄,但在父母面前,总想表现出最强大,因为自己已经是父母的天,是父母未来的希冀,总不忍心让他们窥探到一个心灵弱小的自己,而那个心灵脆弱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己。

对于父母年纪已大的我们,岁月并不曾温柔给我们一个长大的成人仪,我们往往就已经扛起了家。

父母的人生进度比其他人提前了十年,而我们也相应地,把我们的人生进度快进十年,虽然这十年,时常艰苦时而无助,却也能够让我们比同龄人,对责任和承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年老的父母,幼小的儿女,就是我们人生路上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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