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有意识的那一刹那,拥有着血肉之躯,拥有着思想方式,却不能拥有人一样的感情,甚至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时,便被贴上了“man-made”的标签,那么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呢……
《银翼杀手2049》是由丹尼斯·维伦纽瓦所导演的一部科幻文艺片,讲述了银翼杀手K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一个个与自己记忆相关的线索,并以此开始了追寻身世的探索。
丹尼斯所导演的科幻片与很多科幻片不同,极少的快节奏和热场面,更多的是给观众压迫感的慢节奏。像《降临》,通过画面非线性剪辑营造压迫感,仅有的热场面是路易斯违背命令向商将军打出一通重要电话;而在《银翼杀手2049》中,丹尼斯依旧采用了科幻片中堪称极为缓慢的节奏来将观众带向真相,而让人肾上腺素激发的,也只有K和复制人Luv的几处打斗场景。
影片的主题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真实与虚幻”。暂不提K的真实与否,从一方面来说,影片中的虚拟投影机器人Joi和德卡的女儿安娜便是截然相反的命运——前者,以虚拟之姿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之中;而后者,则是以真实的人类身份生活在虚拟投影出来的世界里。当Joi第一次走出房间,来到户外,看着雨水从手心穿过,当她和K在雨中相拥却被一个电话铃声定格,我们在感受到双方惊喜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更深处的无奈。而片末,当安娜用手要接住头顶飘落的雪时,却未能如愿,玻璃罩更是象征着分离与囚禁。
另一方面,K作为一个误解者,影片中有无数镜头表现了他作为一个复制人,渴望拥有人类的真正情感。例如,他在杀死上一代复制人之后,打开了正在煮着熟食的锅盖;例如,他在得知自己可能并不是复制人时情绪的波动,以至于无法通过杀手测试;例如,他在得知自己脑中的记忆是真实存在时的兴奋的情绪爆发……这些我们都能看见一个人造人内心的纠葛。而当K在桥边再一次看见Joi的广告,不断闪烁的“给你你所希望看到/听到的任何东西”的广告词,我们又不由得要思考,Joi对K的情感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系统设定,一种落寞感油然而生。真实与虚幻是无法共通的——这是导演想予以我们的一个直观理论。
而无论是身份的真实还是情感的真实,都是影片真正想表达的,而这部影片实质上是一部“反乌托邦”题材的影片。通过光怪陆离,尘雾弥天的画面,用橙黄色的阳光和淡蓝色的灯光投影为画面的主要色调光源,暗沉的画面毫不客气地将“压抑”二字贯穿全片,K有太多独角戏——当他在黄沙漫天中独自行走,当他缓缓躺倒在雪地中的阶梯上,一种现实的落寞和期望后的失望即便无言,亦透过银屏给观众心灵上的重击。
可以说,导演在影片中营造出来的,是缓慢的节奏和朦胧的画面,却予人一种令人窒息之感,将包裹真相的纱衣最终剥去,也让人忍不住地叹息。K到了最后也没能脱离复制人的身份,Joi也已经离他而去,这个世界与他而言依旧如同被设定好的一样,雪花漫天,孤人自赏。影片最后一幕,德卡将手贴在了安娜的玻璃罩上,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是导演的最后一个妙笔——故事的留白——给了观者缓口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