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年三十

听他人说自己也觉得近几年年味越来越淡了,大概是从我们从孩子长成了大人我们总是快过年了才回家过年了也是呆在家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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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依旧是这样,但记忆中,我们都经历过喜欢过年盼着过年的年纪。那记忆,我暂且从年三十说起……

或许不应该说年三十,而应该说除夕,毕竟有些时候,没有年三十就过年了!

记忆中,在这天之前,我们至少要做好三件事情:家里堆积起足够多的松毛,家里储存起足够多的扁柏,家里堆放着足够多的粗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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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的时候,村子里但凡有人相约,我们就各自背着自家的小背篓往山上去了,看着绿绿的长长的松毛,就把它从松树上撕下来,留下光秃秃的枝丫。

还有的为了省事,不用撕的,而是把枝丫掰回家,但是,那时候,总有一个惯例:无论枝头的松毛有多好,但坚决得留着,不能让树无头!

在山上撕松毛的时候,仿佛只要振臂一呼,漫山遍野就会冒出自己村子里的熟人,你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躲在哪里,但声音一直在,叽叽喳喳!

这样的状态可以持续好几天,直到家里的松毛堆成了小山。

而现在,一切都简化得不能再简,没有孩子背着背篓去撕松毛,只有大人背着大背篓去坎树枝,顺便带点松毛!

我们会挑选一天,早早出门,背着小背篓往火车轨道的方向走一个多小时,到了火车轨道附近,我们就爬上火车轨道两边的扁柏树上,把扁柏掰下来背回家!

最开始我们不知道该怎样区分扁柏和圆柏,大人教过很多次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闻的,扁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扁柏家里用到的不多,除却分给亲戚家的,还剩很多,那时候,我们会约着小伙伴把剩下的扁柏拿到街上去买,两毛钱一株!

我们会在某一天约上三五同伴,背着背篓或拿着袋子,前往农田附近的河里捡石头,挑那种半个拳头大小椭圆或半圆形状的石头,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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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的时候,水浅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河里玩一天,玩着玩着就会发现貌似整个村子里的同龄人都来了;天阴的时候,水会很凉,有些人会下到河中央,更多的人是在河边狍,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合心意的石头;水深的时候,我们会彼此手拉手手抱肩膀,把其中一人送到河中央,等他捡到很多石头,再所有出力的人平分!

家里人会吩咐我们只需要七八个石头就行了,但我们总是半背篓半袋子的带回家,再一次挑选过后,我们也把石头拿到街上去卖,五毛钱一个!

今天上街的时候,我看到了山茶花,好久未见的踪影。我们小的时候,山上都是山茶花,过年前后,我们会把山茶花掰了,在家里找一个塑料瓶加点水就插起来,粉红的白粉的桃红的……

年三十这天,家里的卫生基本都打扫得差不多了,午饭前后,左邻右舍的菜园子开始热闹了,这人问道:“你家有没有青菜/白菜/葱/蒜苗……如果没有的话,我拔点来给你!”那人回道:“有呢有呢,你家里有没有什么什么菜,没有的话我给你送点!还挺好吃的”

当然了,这是左邻右舍的慷慨,更甚者,亲戚之间就会开始送鸡、送鱼、送各种肉类,一趟一趟!

午饭过后,村子里开始静下来,男人也开始忙碌起来,杀鸡宰鱼切肉……靠着自来水生活的人家,开始抱怨水小!

这时候女人就会挑着桶,去有井的人家弄点水,说着客气的话!

三四点左右,开始有贴门神对联的人,于是,小孩子遵从父母的安排把去年的旧门神对联撕下来,放在袋子里!有的人家会早一点,应该有的人家还需要给门刷点红漆,等漆干了才可以贴门神对联,男人开始把门神和对联切开,用热水搅面浆,在墙上门上对联上反复刷面浆,紧紧贴好门神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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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贴门神对联是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当一道门完成了所有的装束,的确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最近几年,风很大,贴门神对联也越来越成为一件恼人的事,毕竟有可能你前一秒贴好的对联可能下一秒就被大风吹跑了!

男人在忙碌的时候,女人依旧在菜园子里忙碌着,一会儿摘菜,一会儿浇园子!各有各的忙碌,各有各的重点!

菜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需要把粗滩石放进炉子里烧,半把个或一两个小时后,粗滩石被烧得红红的,就可以进行下一个流程了。

女人和点斋饭,倒点茶水和酒,抬一张桌子放在大门口,需要在这里磕头、敬神!现在比较简单用一盘肉、三碗饭、两杯茶、一杯酒就可以了。以前,家里杀猪的时候,总是把猪头留起,在这天把猪头煮一下用盆盛着放在桌子上,再有三碗饭,两杯茶,一杯酒,依次排开,然后就是磕头。

以前,如果自家的牲口特别是猪跑到了别人家里,那么在这一天,你是需要带着以上七样东西去别人家里磕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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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完头,男人找一个盆,把松毛和扁柏取若干用水涮一下放在盆底,然后把烧红的粗滩石拈出来放在盆里,另取一瓢水,拿着盆边走边把瓢里的水加入盆中绕所有房间一趟,口里念着诸如清吉平安这类的词!

绕完以后,虽然说家里有一种烟雾缭绕的感觉,但也清香扑鼻!

磕完头打完粗滩石以后,就开始放鞭炮,可以说,从下午四点半至晚上八九点一直可以听到四面八方的放鞭炮的声音!

放完鞭炮后,开始炒菜,吃饭!当然,今天喂狗是需要在人吃饭之前完成的!因为听说,白米饭是狗带来的,所以新年的这一天,先喂狗以示感谢!

以前吃饭的时候是不上桌子的,菜基本上全部弄好后,我们就把堆在家里的松毛撒开在屋子里,把饭菜放在松毛上,所有人就席松毛而坐,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洗碗,和平时的程序大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炒菜的时候需要把每一样食材都留一点,最后汇总剁碎加点饭加点水,泼水饭!

泼水饭的时候,还需要烧点纸钱,意思是告诉已故的亲人,今年过年了!

基本流程完成后,我们就去洗澡穿新衣服,然后就出去撒野了,那时候,我们喜欢去一同伴家里拖三匹,一毛钱一局的那种,我们总会装着家里人给的压岁钱去小吃店里买东西,然后把钱换成一毛一毛的!

玩到夜间十一、十二点,然后各自就回家了!第二天再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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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就这样开始了,而现在,最具有年味的事情不是守岁,不是撕松毛、撇扁柏和去河里捡粗滩石,不是坐在松毛上吃饭,而是以前从来不看的春节联欢晚会!


                                        芜鈅

                                丁酉(鸡)年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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