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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我曾养了一缸金鱼，没有名字，也不怎么好看。只是每天打开阳台门，看到它们在游动时，心里会因这份生动而感到莫名的温暖。
一月底去新加坡前，给它们换了水，却忘记看天气预报。这疏忽的结果便是，在那几日寒潮突袭时，它们走了。
回来看到平躺的小东西们，心里一阵难过，就好像精心呵护的感情被漠视后的痛。
我把它们捞出来，用清水洗净后，埋在花盆里，这样它们就可以永远与我在一起了。
天气渐渐转暖，我又恢复了每周末早上陪老爸散步的习惯。小区不大，周末清晨时分，更鲜有人走动。
一圈绕一圈地走着，发现相隔五天再见后，我和老爸之间竟然没什么话题了。
有几次，我还会刻意想些问题，装做请教的模样，虔诚地听着他的教诲。
感觉得出来，老爸那一刻的存在感与自豪感满溢得令他得意不已。
心情不佳时，看到他等着我挑起话题的样子，深感不悦，便也不想再费力去扮演无知请教的角色了。
送爸回家时，妈的脸色总呈现着天气的变化。基本来说，阴霾的时候居多。
我怕那张脸影响了我一天的心情，于是每次到门口时，便自觉垂下眼帘，不看她，只笑着跟她问好，再见。转身走到电梯旁时，我竟然下意识舒了口气。
真喜欢我的小屋，虽然有时安静得让人心慌，却能让我放下所有压力，放松心情。
总觉得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没有恐惧和担心。而这个可怜的需求并不容易得到，无论在家还是在外。
所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对自己的小屋情有独钟。
书桌台面上放了好几本未读过的小说和传记，床头也是。
有几次拿起来，选中几篇，看了几页后，便不自觉地放下了。
也许是不够吸引我，也许是我的欣赏水平欠缺。总之，阅读若不能让我欲罢不能，我会觉得痛苦，下意识便会对其有了疏离感。
想来世间事大多如此。有些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明所以便淡了感觉。
有些则是因为感受到了疏离，而不得不停下自己渴望的心思。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疏离感总能被敏感的人轻易捕捉到，然后便没了然后，所剩的，只是自己在痛。
都说人活在世，总得有个念想。
真是这样啊。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能够坚强地活下去，并不是“不得不活”在支撑着我们，而是因为心中有个念想，让你觉得未来在向你招手。
就如我。平淡简单的生活，一眼可以看到底。若没了心中遐想的那份美好，断了念想，我都不敢想日子应该怎么过下去。
可是我知道，其实，人远比我们自己想象得要坚强。当觉得苦难缠绕着自己的时候，其实，我们离死去还远着呢。
当我敏锐地觉察到疏离的降临时，我的心是痛的，但没有绝望。
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陪伴我一生，就如那些死去的金鱼，我要向它们道歉，因为它们的离去，是因为我的疏忽。
而我用心珍视的，难道就真的会守护我一辈子吗？
肯定不会啊，原因是什么不必探究，我也清楚一二。
只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人来时，可能是热闹的；而死去时，一定是孤独的。就算有无数种声音在你身边哭泣，你也什么都听不到了。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肉身，仅你一人，别无陪伴。
疏离让人痛苦和不解的同时，也是一种告诉。告诉我，我本就属于孤独，又何必渴望拥有永恒？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我发现，自己依然坚强地活着。
虽然睡前总让泪水湿了眼睛，可第二天睁眼时，前晚睡前遐想的故事却已成形，写出它们，便是我对生的念想。
你可能觉得这很愚蠢。
但人活着，谁又比谁聪明多少呢？聪明的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真的就能全身心地快乐着人生吗？
念想，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光束。而这念想的存在，只因在孤独的世界里，我心永恒。
文 | 枫叶丰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