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的齐郡太守王懿投降了北魏,他上书北魏朝廷说:“刘裕现在洛阳,应该迅速发兵切断他的归路,可以不战而胜。”北魏国主表示赞许,心中蠢蠢欲动,想发兵讨伐刘裕。
当时,博士崔浩正在为拓跋嗣讲解经典,拓跋嗣上次没有听从崔浩的建议吃了大亏,于是这次谦虚地问崔浩:“刘裕讨伐姚泓,果真能攻克吗?”崔浩回答:“肯定能!”
拓跋嗣好奇地问:“这是为何?”
崔浩说:“当年姚兴在世的时候喜欢追求虚名而不做实事,他的儿子姚泓生性懦弱又身体多病,兄弟之间争权夺势,不能团结一心。如今刘裕乘他们危机重重的时机出兵,他的将士勇猛善战,训练有素,有什么理由不能取胜!”
拓跋嗣又问:“依你所见,刘裕的才华与慕容垂相比如何?”
崔浩说:“刘裕胜过慕容垂。慕容垂凭借父兄的余荫,复兴故有的基业,国人都投靠他,就像夜间的昆虫飞向火光一样,对此稍加依仗,就能轻而易举的建功立业。而刘裕则出身贫贱寒微,没有任何依靠,他却消灭了桓玄,兴复了晋朝宗室的统治。在北方生擒慕容超,在南方砍下卢循的首级,所过之处,没有敌手,他如果不是才智过人,怎么会这样呢?”
拓跋嗣说:“刘裕现在已经进入函谷关,一时之间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如果我们以精锐的骑兵直捣他的老巢彭城、寿春,刘裕会怎么做?”
崔浩回答说:“如今我们西面有夏国郝连勃勃,北有柔然,他们都在时刻窥伺着我们的行动,准备乘机来攻,陛下又不能亲自指挥军队。我军虽有精兵,却无良将,长孙嵩的长处是善于治理国家,短处是不善于用兵,根本不是刘裕的对手。我军大举兴兵远征,看不到实际利益,不如暂且按兵不动,静观事态的发展。根据我对刘裕的观察,他攻克秦国后回国,一定会去篡夺皇帝的宝座。关中地区汉族、戎族杂居一处,民风彪悍,刘裕打算用教化荆州、扬州百姓的方法来统治函谷关和秦国这一带的百姓,就好像脱下衣服包着火,张开罗网捕捉老虎一样,难以奏效。刘裕虽然会留下军队驻守,可一时人心难以信服,志趣习俗又不一样,反而为别人的入侵提供了好条件。希望陛下停止出兵征讨,让百姓休养生息,观察局势的变化,秦国的地盘终究会为我国所有,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就能到手。”
拓跋嗣笑着赞许道:“你分析得很周祥。”
崔浩说:“我曾经私下观察点评近代的将领和宰相,比如王猛治理国家,是苻坚的管仲;慕容恪辅佐幼主,是慕容氏的霍光;刘裕平定桓玄祸乱,是司马德宗的曹操呀!”
拓跋嗣又问:“那夏国的郝连勃勃怎么样?”
崔浩不屑地说:“郝连勃勃当年国破家亡,孤身一人,寄食在姚家门下,接受姚氏的官禄,不但不想报答姚氏的恩情,反而乘人之危,占据一方地盘,与四邻结下了仇怨,像他这样卑鄙恶劣的小人,虽然能强大暴虐一时,终究是要被别人吞并的。”
拓跋嗣非常高兴,君臣二人一直谈论到深夜,拓跋嗣把御用的青白色醅酒三十升、水精盐一两赏赐给崔浩,说:“我听了你一席话,就像品味这盐和酒的滋味一样,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共享这种美好的感受。”
然而,谈话结束后,拓跋嗣还是命令长孙嵩、叔孙建各自挑选精兵备战,命令他们如果刘裕继续向西部深入,他们则从成皋渡黄河南下,进攻彭城、沛郡,如果刘裕推进得慢,则继续在岸上紧紧跟随。
刘裕安排好洛阳的防御工作后,继续推进部队抵达了陕城,沈田子、傅弘之率兵进入武关,后秦的守将纷纷弃城逃走,沈田子于是驻守在青泥,后秦国主姚泓任命姚和都屯驻在峣柳阻截东晋军队。
沈田子准备去进攻峣柳,姚泓打算亲自统兵出征,抵御刘裕的大军,又害怕沈田子突袭他的后方,就想先消灭沈田子等人,然后再出动全国的兵力向东攻打刘裕。
于是,姚泓率领步骑数万人,突然抵达青泥。沈田子的这支部队,本来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布置的疑兵,一共才一千多人。沈田子听说姚泓亲征到此,打算迎战,傅弘之认为敌众我寡无法抵挡,想劝阻他。
沈田子说:“用兵贵在出奇制胜,不一定在人数多。况且如今敌众我寡,看形势无法并存。如果等到敌人集结的阵势稳固,我们就会无处可逃,不如乘他们刚刚到达,营地和战阵都没有建立的时候,我们主动挑战,定能成功。”
于是,沈田子率领他的部众首先出动,傅弘之作为后续援军紧紧跟随。后秦军将这支东晋军队重重包围,沈田子激励将士们说:“各位不畏艰险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会战,生死对决、封侯升官的大业就在这里了!”
东晋士兵们喊声震天,势不可挡,手持短兵器奋勇杀敌,后秦军大败,被斩杀一万多人,还缴获了姚泓的御车御衣以及王家专用的器物,姚泓逃回到灞上。
刘裕知道沈田子兵员太少,派了沈林子率兵从秦岭赶去援助,等他们到达青泥的时候,后秦军已经失败,于是沈林子和沈田子合兵一处追击敌人,关中郡县都暗中向沈田子投降了。
刘裕大军抵达潼关后,他任命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他与徐猗之在河北与薛帛会合,共同攻打蒲钣。后秦平原公姚璞与姚和都一同迎击东晋军队,徐猗之战败身亡,朱超石逃回潼关,姚赞派遣司马国璠带领北魏军队尾随刘裕大军伺机而动。
危急时刻,王镇恶请求带领水军从黄河开进渭水,然后直奔长安,刘裕同意了他的作战方案。后秦恢武将军姚难从香城率军向西退却,王镇恶挥师追击。姚泓从灞上率军返回,屯驻石桥,准备救援姚难。姚强与姚难会师,屯兵在泾水岸边,抵抗王镇恶的追击。王镇恶命毛德祖进攻,大破后秦军,姚强战死,姚难逃回长安。
后秦军队节节败退,东平公姚赞退守到郑城,刘裕进逼城下,姚泓下令严防死守,命姚丕守住渭桥,胡翼度屯驻在石积,姚赞驻守灞东,姚泓自己则驻守在逍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