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林淼林祝平等人亲登宁府迎宁王宁泷入林家,林家特摆宴席,席上,坐于正中的反是客,族长位于陪坐,其身份之尊贵显要,不言自明。那客与林守仁接耳交谈,偶向林垚处看去,因这又照见孟婆子,林垚心内不得往出嫁之事上想,看来是家里拍得了板儿的来了,至于这样心急?
那孟婆子见林垚看向自家这里,便笑着走向她,林垚忙低下头去,再不敢看她,总以为她的笑带着点异样,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浑身的不舒服,总觉得要将自家看穿一般。
没几步路,孟婆子已是近身而坐,拉起她的手来,笑眯眯的说道:“几日不见,姑娘更添姿色!”林垚被她这么一拉,顿觉一股凉意袭来,她的手给人僵硬冰冷之感,来回抚摸你之际又觉粗糙的很像是上了年纪终日干苦活的人的手,一点不像面上看起来这样年轻,不由的将手抽回,不尴不尬的笑着。
孟婆子也只是笑着,拿起林垚方才喝过的酒杯,重新满上,递给她说道:“没想到姑娘别的杯子也用得。”林垚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却无心与她过多交谈,只一笑做敷衍。
孟婆子接着说道:“姑娘,可看到座上之人了?”说着朝那红衣男子方向努嘴,林垚吃了口孟婆递过来的酒,辣的很,顺手泼到桌下,除了自家小壶里装的酒,别的都不好,顺着孟婆子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好撞上红衣男子投来的目光,急忙将眼神转到一旁的林守仁身上,两人的气质还真是千差万别,一个淡然如水君子风另一个却是......还未想出自以为恰当的词儿来,耳中又传来那寻不到源头的声音“遗世独立傲然雄风?”林垚不由看向那红衣男子,但觉他挂着一脸得意。
林垚纳罕,莫非是他在说话?难道能读懂我心内所想?以前倒听说过所谓的读心之术,一直以为不过是人拿来吓唬小人之心的,如今......果真存在?不由的一阵惊奇。此时又传来那声音“不是人人都听得到我说话,只有有缘之人方可。”林垚在心内说道:“你是谁?”
“说出来倒无趣了。”
“怎样有趣?你是要娶我之人家里的?你身旁的老头儿是什么意思?”听上去带些温怒。
“迫不及待了?今晚就将你掳回去如何?”如此以心传话,面上笑意浮现,端起酒来敬林守仁,林守仁向来不喝酒,以茶代酒回敬。
林垚看在眼里,心内竟掠过一丝失望甚至是悲凉,接回来不过几月而已,便要遣出去?就这样急着将我遣出去?如此想着竟自己倒起酒来吃,孟婆子笑道:“姑娘,是看到我家主子起了兴致?”在她心里,座上之人宁泷是三界乃至六界之最,再无人像他这样好看魅人,就算是那天帝之子南极大帝也略输他几分味道。
林垚并不去理她,只顾自家痛快吃酒,这酒还真是烈的很,直呛的人流泪,座上那红衣男子宁泷看在眼里,端着酒杯走来,孟婆知意退到一边,给他让路,宁泷径直坐下夺了林垚手中的酒杯换成自家手中的,说道:“尝尝我这个。”
林垚冷笑一声,接了过来,仰头便喝,刚触到嗓子眼儿,许是辛辣喝的急所致,又一下喷了出来,全然喷到宁泷面上,未来得及做反应,已是被他一挥袖甩出垫子,整个人跌倒在地板上,手肘有些疼,她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就要伸手去打他,反被他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此时,众人皆停止作乐,纷纷看向这边,林淼走上前来欠身说道:“宁王若不嫌弃,先拿小女子的帕子擦擦吧。”宁泷听言上下打量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空出一手揽过她的腰肢说道:“你给我擦。”动作充满暧昧,林淼不由的涨红了脸,手上轻柔的去拭这绝美的脸,恍惚之间,竟看的出神,拿着帕子的手悬在半空停止了动作,宁泷附上她的耳畔说道:“今晚跟我回去。”登时林淼的脸已红到耳朵后,低头不语,抿着嘴一副女子怀春之态,林垚皆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翻了个白眼,浑身恶心的很,想挣脱开他的手,几次三番发现全无见效,反握的更紧。
此时林守仁离开座走了过来向宁泷作揖道:“小女失礼了,还望宁王海涵。”说着朝林垚道:“还不给宁王赔礼!”林垚见林守仁如此谦卑,不禁冷笑,扭头不肯。
林守仁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微吼道:“父亲的话也不听了?”未等林垚做反应,林淼忙上前安抚道:“休要怄气,本是咱们失礼,赔个罪就是了,宁王大人大量不会跟咱们一般见识!”说着深深的看了宁泷一眼,低下头去,满脸娇羞。
林垚眼中已是一片薄雾,望了一眼林守仁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一切都是假的吧?不必这样费心思。”说着挣脱宁泷的手,这次倒容易的很,不过几下便教他松开来,她看向宁泷说道:“怎样?是下跪还是什么?”稚嫩的脸上挂满倔强。
宁泷反笑开来,背手转身向阶上边走边说道:“真是有趣,有趣!”话罢已坐于垫上,朝林垚勾勾手指道:“过来,给我倒酒!”
林淼暗自推推她的手肘,立在其身后悄声道:“宁王开罪不得,乖乖听话,回头姐姐给你细说。”林垚转头望了一眼林守仁,唇边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来,淡淡的冷冷的,不易察觉,走上台阶跪坐在宁泷身边,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宁泷一饮而尽。
众人回座,歌舞重新唱跳起来,林守仁复回座,仍是一副淡然模样。
林垚手中倒着酒,心内却早是撇向林守仁那里:“方才你打了我一巴掌,我也算是还了你为我挡的那爪伤;如今我坐在这厅中,受尽委屈,算是还你的生育之恩,从此再不相欠。”如此想着,杯中之酒已溢满桌面,耳中传来宁泷的声音:“将桌上的酒吃干净!”
一句话,又惹得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声,林淼欲要上前解围,反被宁泷一眼瞪了回去,不敢向前,这宁王阴晴难定,从来无人琢磨得透其心意。
林垚看向林守仁,见他仍是一脸淡然,正经端坐,仿佛什么也未发生,林垚不知是什么让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不过几个时辰以为是另一个人。
如此想罢,林垚看向宁泷说道:“宁王定是个惜酒之人,您可听说过吃酒忌唷秽之说?”说话之间难得的平静,宁泷知道她故作它说,不肯吃桌上的酒为目的,也不去拆穿说道:“接着说。”林垚道:“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酒是人世的琼浆玉液,宁王吃的更是绝味,一滴也浪费不得,您要我吃干净无可厚非,我本来也是极爱惜的,可是后来想着,古人的酒禁,很有些道理,若不遵守便是对古人对酒的不敬了。”
宁泷从来不将世上的道理放在眼里,故不熟知,还是头次听到酒禁一说,倒有些想听下去的意思。林垚接着说道:“咱们吃它便要遵守它的规矩,这也不枉疼惜它一回。”
宁泷说道:“将这酒禁说来听听。”
林垚见有效用,故将春满园中所听加上自家所想编凑一块说与他听:“酒随人,忌讳自然不少,光是禁忌便分好几类,如今吃着,便只说饮禁罢。像这座宵、苦劝、争执、避酒、恶谵、佯醉、唷秽等等都是吃酒的禁忌,想来古人真是智慧的很,知道如此便喝不尽兴故想出这番道理来,这座宵,伤身;苦劝的是别有用心;争执的避酒的恶谵的又失礼伤和气讨人笑话;佯醉的是对请酒之人的不敬也是对自家的不信;唷秽自是如今这一说也最是讲究,吃酒切不可吃脏了去,不仅是要盛酒的器皿不得污秽,吃酒的习性更是不得污秽,若要细说真是要几天几夜了。”说话之间故意将整个胳膊放于桌上洒酒之处,故作不经意的早已擦净。
宁泷看在眼里,不免好笑,这小聪明耍的真是愚笨低级的很,心内却觉得有丝可爱。脸上浮出笑意,将那满满的一杯酒凑到林垚唇边灌了下去说道:“这是否在其列?”
林垚被呛,小脸通红着好不易止住咳嗽,说道:“在您不是,在我便是!”说着又倒了杯来吃,勉强将不适压了下去。
宁泷接着倒满,示意其喝下,林垚只得依着,她可不想再开罪于他,只想赶紧敷衍过去。
正当时,厅内花香弥漫,到处飞花,粉白一片显是杏花,一袭红衣女子踏花而来,伴着乐响若隐若现的咯咯笑声,林垚不禁颤栗,这笑声熟悉的很,那女子在众粉裳女子之间,浑身泄着月光流莹,婉转婀娜,着实魅人。
林垚呆望着,心内不住在搜索,这女子眼熟的很,到底哪里遇着的?目光飘过林守仁面前的那株红杏,忽然闪现出杏林女妖的模样来,当时中毒介于昏迷之中,看的不很真切,只因这女子美艳动人的过分,不由的留下印象。想到这里不禁心内惊呼,莫非是那杏林女妖?她怎来了这里?见林守仁仿若无事之人,这老头儿难道看不出来吗?
上回:第八回 云里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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