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音乐凡间2,希瓜音乐出版的) 凤九昏昏欲睡的靠在软榻之上,正当她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就被左手腕处钻心刺骨的疼痛生生疼醒。凤九轻轻起身,将手腕处的玉镯摘下放到一旁,头一次细细的看了看这手腕处的刀痕,这刀痕有些隐隐的渗着血迹,浸湿了她的素色纱袖,但依她这么些年受伤不断地经验,凤九当真瞧着这伤痕似是不像断骨之疤,但她也委实不大晓得这算个什么毛病,应该算是前些年的旧疾,赶在这半余月复发?凤九只觉得困意袭来,便将玉镯随意的戴在手腕处,再次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那微凉的羊脂玉触碰到她的皮肤,疼痛似是缓解了些许。凤九睡得很熟,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再次将她腕间的玉镯取下,紧接着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抚上她手腕处的筋脉,那人似是极浅的按了按手腕间某处,凤九皱了皱眉,疼。那人冰冷的手极轻的揉了揉她一双柳眉,凤九便又再次放松了些昏睡过去。东华微微垂眸看着凤九垂下的左手腕,脸色不由得又沉下几分,这似是取血过多而导致的筋脉淤血,如今怕是郁结过多,血块凝集于腕间,导致体内仙气不顺,这仙气估摸着是与凤九体内的寒气冲撞在一起,所以才会导致钻心的疼。再加之凤九一直没怎么细心呵护调理这伤痕,才将伤势搞到如今这般地步。凤九这小丫头依在软塌上睡得极不安稳,左手腕一直抖个不停,鲜红的血顺着指尖 "滴答滴答" 的落在地面上,东华眸色一紧,忙施了仙法捏诀化了个碗出来接住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东华倒是想渡些修为给凤九,但他体内的仙气怕是又与凤九的仙气相克,到时候这筋脉种郁结的血块怕是直接随着血液进入肺腑,若真进入肺腑,怕是折颜那厮来了也救不了凤九。
东华双手轻轻覆在凤九的手腕处,小丫头手腕处冰凉冰凉,没有丝毫仙体应有的温度,凉的让东华心里不受控制的一沉,这若不是他今日找折颜前来,这小丫头怕是要这么一直疼下去?再这么作践下去,凤九这左手怕是和废手没什么区别。东华心疼的看了眼昏睡不稳的凤九,说来那桩事情也是百年前了,他下凡历劫再加之诛心之劫,司命那厮看着异常心疼,便将药王请了来,那时候还是药王给他开的一瓶药丸,告知司命每日泡于茶中溶解开来,奈何他当日并未细想,药王怎能开如此这等补气血修为、调养身体的东西,东华渐渐从回忆里缓过神来,轻轻握着凤九的手腕的双手不可控制的抖得厉害,狠狠地闭了闭眼,这丫头是将半身修为加之浑身血液都用来炼丹,还自己受了飞升上神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然而这些个事情,凤九都从未和他说过半个字,这小丫头性子一向就是这般,脾性太倔,爱了就是爱了,爱的坦坦荡荡,爱的勇敢而热烈,最后该放手的时候飒然放下。可最让人感到好笑的是,凤九自认为她自己善感又多情,东华这个性子四海八荒公认冷惯了的,和她一比都难得生了副热心肠。
凤九没再昏睡一会,便想本能的抬起左手撑住头起身,却被一个人按住手腕,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要乱动。" 凤九微微垂眸,入眼便是那人的紫衣银发,凤九玩味的勾了勾唇角,轻声喊了句 "帝君。" 东华也真是佩服眼前的小丫头,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的出来,但他还是缓声宠溺的开口 "嗯?" 还没等凤九再次回东华的话,便见一身粉衣的折颜飘飘然的向凤九走来,凤九笑的更厉害 "你们一个两个都往我这里跑?我这里是有金子银子还是珠宝琉璃翡翠瓦?" 折颜并不理会凤九的笑言,装作严肃的说道 "把手拿出来。" 凤九无所谓的伸出左手腕,折颜随意的一搭脉,面色不由得沉了下去。凤九轻轻垂眸,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怕是旧疾发作,情况也该是不怎么好。"小九啊小九,你这是腕间筋脉淤血,血块过多,随着你行走坐卧,血块不断顺着血液向上行走,如今……" "说重点。" 东华略带不耐的开口,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折颜沉思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怕是要用硬竹板强行为你捋顺筋脉间的血块,时常七天,此事宜早不宜晚啊,小九你若再这般拖下去,你这左手和废手也没什么区别。" 东华刚想说有什么别的方法,捋顺筋脉,那乃是钻心之疼,意为强行用硬物顺开郁结在一起的血块,血块中凝结着大量的仙气,整整七天,东华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况且那种筋脉接近于打断的疼,很多人可能承受不了便直接昏迷过去。然而此种方法不可对顺筋脉者施法让其昏睡不醒,只能在人意识清醒之时进行疏通,钻心之疼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凤凰,那就开始吧。" 凤九犹豫也没犹豫,干脆直接的便开口说道。折颜和东华皆是一怔,折颜再次深吸一口气问道 "小九,你可想好,一旦七天的第一日开始,便再不可能停下,否则……" "否则浑身筋脉爆裂而亡。" 凤九一脸漫不经心的接着折颜的话。东华不自知间双拳紧握,指关节渐渐泛白,面色沉得让人害怕。凤九看两人面色凝重,便再次开口缓和下气氛 "没什么大事,不就是疏通筋脉嘛,肯定不如我和燕池悟那次比武疼得厉害。" 折颜没再说话,其实说来也是,这丫头断尾之疼能挺得过来,身中血咒也能将太晨宫少主白逸辰顺利生下来,就算是最后跳了诛仙台,满身是伤的也能落于他的桃林之中,但这筋脉淤血疏通之疼,但愿这丫头……能坚持的下来吧。折颜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木盒中拿出片硬竹板放在桌上,颇为叹息的说道 "我出去待一会儿。" 凤九颔首表示可以,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破云扇在手中把玩着。东华缓声唤了声 "凤九。" 凤九闻言侧眸,一脸不解的看着东华,她这伤乃是旧疾,如今这厮在这一脸沉重的做什么?"帝君,你这是在关心我?" 凤九忽然间玩心一起,掩着笑意的开口。东华没再看凤九,他怕再看一眼,他会忍不住抱住面前这个小丫头。"你说是,就是。" 凤九再次轻笑,并不理会东华有些别扭的话。"你上次不是喜欢本帝君的笔洗,凤九,你若能坚持下来,本帝君便把笔洗赠予你赏玩。" 凤九一时间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眼眸恍若月牙般,东华一瞬间有些恍惚,她笑起来当真很好看,暖人心又抚余生。
凤九从前在九重天给他报恩之时,小丫头年纪还尚是很小,性子定是活泼好动又爱闹,时常根本安分不下来。东华偶尔会去朝会之时,凤九便会去他书房里面清扫,当然了,这小丫头清扫的伙计诚然是做的不怎么样,她只知道盯着东华檀木桌上的笔墨和砚台发呆,她白皙莹润的指尖会好奇的轻轻触碰笔洗,然后便如现在这般,对着他桌上的物品,笑的眉眼弯弯。东华那时下朝后,从长廊之中穿梭着回太晨宫主殿时,便会透过木檀雕花窗户的缝隙看到凤九,那时他心口漾着说不清的滋味,他把这滋味归为“思念”。好些时辰没有见到她,竟是格外地想。朝堂上四海八荒众仙的勾心斗角,世事寒凉,人心冷硬如坚冰,纵使这么须臾万年过去了,他还不是很习惯,回到太晨宫见到凤九对他清浅的笑,他心里会暖上很多。凤九永远会等他,无时无刻、不分昼夜,有时候站在桃树边修建桃枝,有时候沾花浅笑,有时候毛毛躁躁的跑来跑去,但也有那么几次,东华回太晨宫时看不到她。两种心情截然不同。有些东西、有些感情是不知不觉就在时间里悄悄掩埋,默默生长。等到冲出心壳时,已经根深蒂固,再也无法改变。可以算是习惯,也可以算是执念。那时东华便知她是个极美的女子,身着一身烟粉色衣裙,如墨般乌黑的发丝垂在腰间,好看的小脸上永远迷迷糊糊的,偶尔还会耍些小性子,还真是…得被人宠着哄着。东华一向摆弄不明白这小丫头,说来她这爱哭的性子还真是自己一手惯出来的,他素来看不得女孩子哭,更何况是她。所以每当他板起脸想训训她这毛躁随意的性子,小丫头便开始掉豆子,眼眶红红的,很是楚楚可怜,东华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后来凤九也摸清了他的脾气,眼泪练的是说来就来,跟戏台上的戏子一般,性子还真是……太为多变。(小可爱们音乐停吧。)
折颜缓缓从门外走进屋里,沉沉的看了眼东华,示意可以开始了。凤九见折颜进来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小九啊,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凤九一愣,随即颇为疑惑的看着折颜,老凤凰今儿中了什么邪?一个两个的搞得跟她马上就要死了一般,凤九油然萌生出了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我要……我要你十里桃林的所有鲜桃,再加之……七十瓶桃花醉。" 折颜很是豪爽的点点头,只要这小丫头能坚持这七日,别说是什么鲜桃什么桃花醉,就算是九丫头要他的凤凰毛,他折颜都乐意。东华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双拳紧握到指节一点点泛白。折颜丢给凤九一块白布,别过一张脸言道 "塞到嘴里。" 凤九照做,毫不犹豫的将白布放到到嘴里咬死,折颜将凤九的左手臂用麻绳死死的绑在桌子之上,拿起硬竹板再次看了眼凤九,见凤九点头,便拿起竹板开始疏通筋脉中的血块。但凤九显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这疏通筋脉之疼。(播放音乐受刑,陆国樑出版的。)竹板毫不犹豫的硬生生得从手臂顶端往下顺着,遇到血块处的凸起,毫不犹豫的便继续用竹板反反复复的来回碾压,痛不欲生。凤九只觉得整个左臂处毫无知觉,一条条筋脉似是要断裂崩开一般,钻心刺骨,细细密密的疼痛袭来,凤九嘴中的白布险些被咬破,她这辈子还从未受过如此疼痛,简直是…人之极致。凤九本能的想挣脱开麻绳的捆绑,她肤色本就冷白,如此一番挣脱下来,手臂上满满的都是鲜红的勒痕,皮肉绽开,有血迹点点从中涌出,再加之伤痕与麻绳再次贴合,粗糙的绳索将细密的伤痕磨得面目全非。折颜手里动作一顿,凤九是他从小在十里桃林里看着长大的,折颜有些下不去手,再往下便是手腕处,筋脉郁结的血块已然被顺到最后,但是……那等血块从筋脉顺利推出的疼,怕是会将丫头活活折磨至死。
凤九疼的一张脸煞白,嘴唇被她自己咬的有些出血,额发被一层层的冷汗浸湿,纵使这般,她也从未喊过半个疼字。东华终于忍不住转身将凤九手臂上的麻绳解开,折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东华。东华脸色沉得厉害,两只手死死的按住凤九的左手臂,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手,这才没有抖得厉害。折颜再次抬眸,担心的问凤九 "九丫头,还顺吗?这再往下……" "继续。" 凤九大口喘着气,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脸上是坚定的神色。折颜狠了狠心,再次将硬竹板拿起,干脆利落的一下一下顺着凤九的手腕处,凤九的左手指尖疼的痉挛,反复的在抖,东华下了下决心,伸出手按住凤九抖得不行的指尖,因着凤九弟弟手指的穆然绷直缘故,折颜接机赶忙迅速的从手臂顶端划下,筋脉郁结的血块顷刻间碎掉,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腕间的伤口涌出,好似清泉般,一股一股的毫无节制。凤九以为结束了,便想收回手腕,奈何东华再次按住她的手腕,折颜最后用硬竹板自人体最脆弱的静脉一路顺下,反反复复在腕间处左右滑下,竹板陷入凤九的皮肤,卡如本就淤堵的筋脉中,很疼,疼的凤九一时间想自散修为、断可仙骨直接去冥界见谢孤洲了,可奈何自己身侧的东华微微一挥手,略略的施了些仙法,阻止她想自残的行为,东华看着凤九此番举动,不由得眸色一紧,心里像是被人扎了一刀,又好像是一把碎玻璃揉进了心扉,扎出了无数个窟窿。卡在筋脉中的竹板毫不留情的一下下的刮在本就旧伤未愈的腕间,一次又一次,根本没有停歇。凤九牙几乎要被自己咬碎,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出,万物似是静了下来,她整个人直接脱去了力气,浑身上下似乎都像被打断了筋骨,生疼,她额发凌乱的搭在脸上,手腕间冰凉的感觉似是让她觉得不真实,她好像……还活着。(小可爱们音乐停吧。)
门吱呀一下又再次开合,大抵是折颜那厮和东华帝君又出去了吧,凤九是这么想的。她意识很模糊,觉得自己的双眼眶生疼生疼,左手腕处的筋脉一直在跳,跳得她心里很慌,早知道疏通筋脉是这么番事情的话,她就该拒绝的,但如此看来折颜那厮还真是医术高超,勉强还能给她捡回一条命来,她也算是知足了。额头有些发烫,浑身上下都很难受,胃里一片翻天倒海,凤九觉得头很晕,眼前直冒金星,难受得要死。凤九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想找个地方躺下,但奈何神识不甚清明,胃里一阵下坠,她禁不住蜷起身子,但实在太痛了,凤九的额头流下大滴大滴的汗珠。视线里渐渐模糊一片,木桌上的油灯在她看来晃个不停,凤九随手掏出衣袖里的白瓶,倒了一把药丸出来了,并未喝水的直接吞下,但她显然忘记了自己左手的缘故,右手一抖,药丸零零散散的掉到地上几粒。凤九再次一阵干呕,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几乎悉数被吐出,胃里愈发很空,空的让她愈发难受,她想睡了,一阵睡意向她袭来,凤九释然的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阵阵声音,那是接近于暴怒的呼喊 "白凤九,白凤九,你不许睡,不许睡……" 可惜她撑不下去了,凤九无力的勾了勾唇角,暮色四合,眼眸微闭的便睡了过去。(小可爱音乐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