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原上,晚宴刚刚开始。
我没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在晚宴开始不久我离开座位,走向远处的那幢灰黑色的楼房。
楼房矗立在荒原上,在我走近时又出现了一个门洞,几幢相同的楼房,还有它们围成的一片灰黑色的楼区。
楼区中间的空地上种着一圈深绿色的草,围成一小片绿地,一座凉亭立在左侧,一圈深绿色的叶子围绕亭子的顶棚,间或有几朵深红色的花。
我最开始看到的那幢楼房的玻璃窗黑白交错,有的阳台外面悬挂着黑色或银色的衣架,有的阳台伸出搁架,上面摆放着砖红色的花盆。
我向上看去,在二楼最靠近我的阳台里看到Y,她向我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我再向上看去,看了看楼顶上方的天空。我回过头,看向远处正在进行的晚宴和荒原之上的天空。也许,这片荒原之上的黑夜就是这样,深灰色的天空,没有风吹过。
Y站在阳台里,我不需要看清她的样子,如同她一直站在那里,在无数个相同的季节里。
我站在阳台下,看着她的样子,回忆那些在这片荒原出现之前的过往。那时,此时的晚宴已经在时空里等待,我也在时空里等待,等待在晚宴开始的时候看到这幢楼房,看到一直等待在时空里的Y。在那些时空里,我会一次次走向这幢楼房,也许间隔数年的时间,也许夜夜如此。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寻找进入单元的楼门,像是我从一开始便已决定不会走进这幢楼房。Y推开阳台的窗子,现出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容。
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从我站在那里,从她站在那里,这让我们的对视消失了许久未见的尴尬。她也是在回忆过往,或者她一直将那些过往埋藏在楼区之外的荒原里。
我又向左右看去,两条通向楼后的小径出现在灰黑色的天光里,还有几辆随意停放在绿地边缘的自行车,还有一间红白色的棚屋。绿地中的绿草开始缓慢地生长,凉亭上的叶子和花也开始缓慢而悄无声息地生长,但是这里永远只有一个季节,荒原的季节。
我向正在举行晚宴的那几张方形木桌和深黄色的椅子走去,身后的楼区已经消失,再次留下那幢不会感觉到孤单的楼房。
桌椅之间,荒原之上,晚宴仍在继续,我没有看到J,忽然开始疑惑这里是否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