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上）：
魏辰博解释好综艺
黄金宝勇闯红灯区
2019年，D市，大河传媒公司，7楼会议室。
上午八点四十五，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年过五旬的策划部部长魏辰博看了看他不知道什么牌子但总之很贵的表，侧身问副部长张雨诗：“人都到齐了吗？”
“请部长稍等一下下了啦，”张雨诗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口，表示自己胸大，“黄金宝今天做报告，她可能还在路上哦。”
张雨诗一口台湾腔，自称台北人，但其实是东北人。有人说因为部长长得像日本人，所以她假装台湾人。她不会说日语，所以不敢假装日本人。
“我们今天吼，特意筹备了一份超赞的策划哎，部长你一定喜欢。”张雨诗说话尖声尖气，走路摇摇摆摆，因此赢得了“野鸡”的称号。
“再等十分钟。”部长有些生气了。然后打开了虽然中国都叫笔记本但有些人一要叫手账的，笔记本，拿出了虽然他也不学书法感觉不出钢笔的好坏但一定要是名牌的钢笔，开始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他也不知道该干啥，但在笔记本，哦不手账上写点东西，总能给下属一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厚厚厚，好的部长，您就再等一下下哦”张雨诗飞快地跑了出去，开始给黄金宝打电话。
电话通了。
“黄金宝！你可劲儿磨叽吧你！你丫再不来会场，你滚犊子吧！”张雨诗愤怒地吼道。
“喂？喂？您哪位？”电话那头是很大的噪音，呼呼——呼呼——
“啊呀，金宝妹妹吗，我是你诗雨姐姐，哦不雨诗姐姐惹，你怎么还没来呢？我嗨部长已经等了好久了，你是有什么不方便吗？”张雨诗连忙转回了家乡话。
“喂喂，我听不清楚，我先挂了，我一会再回给您”电话里那很温柔的女声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敢挂老子电话，总有一天老子要恁死你”张雨诗恨恨地想道，“啥破手机，跟在直升飞机上一样，呼咋呼咋的。”
此时此刻，大河传媒的屋顶，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盘旋着。飞机的尾部，有一个大大的烫金H。这个H是由一系列极为复杂的图案组成的，如常青藤、橄榄枝、无花果树叶等等，从远看，这个H恰好组成了一只展翅的蝴蝶。常看脑残小说的人会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家徽。
飞机的舱门半掩着。飞机内是一个不大的石头的壁炉，壁炉里，几块已经快炭化了的木头正在幽幽地散发着芬芳。一张花纹复杂的地毯铺满了飞机的整个内舱，地毯上是一把爱德华风格的西式椅子，坐垫由黑色的貂皮制成，上面放着一个纹理细腻的抱枕。围着椅子站着一群黑西装，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暗红色的bow tie系在他雪白笔挺的领口上。他从西装的口袋上掏出一副金丝眼镜，夹在鼻梁上，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拉出一块怀表，看了看。于是上前几步，走到飞机后侧的一个房间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即使是他定制的antoni，踩在这一巴掌厚的地毯上也毫无声息。
“启禀大小姐，您今早的会议在五分钟后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马上出来。”
吱呀一声，那扇雕着H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
“恕我直言，大小姐，这套劣质的西装都是由聚酯纤维构成的，这对您的皮肤非常不好，以我们江浙财团的实力，您应该穿这样的服装。”老绅士挥了挥手，一个黑西装“噌”地一下拿出了一套服装。
“莫叔，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种衣服会暴露我的身份啦。”女孩伸手摸了摸自己管家准备的西服，这种触感一定是混杂了纯手工制作的。
“是在下大意了。”莫管家歉意地挥了挥手，黑西装马上将手里的西服扔进壁炉里烧掉了。
“唉，莫叔，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穿的衣服没必要销毁掉的，送给穷人不好吗？”女孩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小姐宅心仁厚，但根据江浙财团的规矩，大小姐不穿的衣服，只能烧掉或者销毁掉，不能像那些平民一样存储起来。”莫管家诚恳地说。
“等dady和momy回国，我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谈论一下这个问题。”女孩说着，把自己的工作牌别再了自己的制服上，工作牌上写的是“大河传媒—策划部—黄金宝”。
“老爷和太太正在讨论收购微软的事，今年是难以回国的了。”管家看黄金宝收拾妥当，又挥了挥手，一个黑西服“噌”地一下把舷梯从空中撒了下去，然后所有的黑西服，都迅速地下了飞机，拿着各种仪器，在周围巡视着。
“今晚不要来接我了，我坐地铁回去。昨天你开车来，差点被我的同事看到。”黄金宝边下舷梯边说道。
“请大小姐放心，昨天的目击者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哦？”
“以江浙财团的实力，任何事都能做到。”莫管家拿出了一个音叉一样的东西，上面正滋滋地冒着蓝光，“我们绝对会保证大小姐的隐私。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飞机下一群黑西服大声地应和着，每个人手里的“音叉”都滋滋地冒着蓝光。
黄金宝无语地走下了飞机，正要从顶楼下去，一个男人走了迎面而来。他一脸疲惫，领带散着，制服搭在臂膊上，一手夹着一支烟，看来是想到天台上抽口烟放松一下。这个男人看到黄金宝头上的直升飞机和身后一堆黑西服，手上的制服和烟掉在了地上。
“呃呃你听我解释……”黄金宝话音未落，男人背后就冒出了一个黑西服，拿着音叉，插向男人的脖子。一阵蓝光闪过，男人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黄金宝大叫道：“你们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杀他！”
“请大小姐放心，他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20分钟后会自然苏醒，大小姐不必介意。”莫管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浙江黄氏的佣人最大特点就是神出鬼没。
“那你说什么宁可错杀三千！”黄金宝急得满头大汗。
“我开玩笑而已。”
“有必要吗！有必要吗！”黄金宝都要吐血了。
“一切为了大小姐。”莫管家目光如炬。
“一切为了大小姐！”周围的黑西服大声应和着，墨镜噌噌发亮。
黄金宝在一阵响亮的“恭送大小姐”的叫喊中，哭着跑下了楼。
江浙财团是一个神秘的财团。和那些表面光鲜亮丽的财团不同，江浙财团一直奉行“闷声发大财”的祖训，默默地积累起了惊人的财富。到了20世纪后期，浙江的黄氏家族已经成为了江浙财团的翘楚，家族产业囊括能源、通讯、金融、科技、房地产、电子、医疗，遍布全球，而黄金宝，就是黄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作为江浙财团黄氏家族的独生女，她从出生开始就受到了这样严密的保护。正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呵护，让这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女孩心生叛逆。因此，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并没有按照家人的安排去哈弗大学攻读工商管理，而是选择到XX大学学广告。大学毕业之后，她选择到D市的大河传媒当策划。今天这场制作会议正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个正式会议。虽然她睡过了头，但好在管家及时用直升飞机把她空投到了大河传媒的顶楼，让她得以顺利到会。
当她气喘吁吁地打开会议室的门时，挂钟的指针已经停在了九上。
“呼——幸好赶上了，不然又要被野鸡骂死。”黄金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发现魏部长已经快睡着了，笔记本上画满了圆圈。坐在旁边的张雨诗脸色非常难看。
“金宝妹妹可算来了呢，我们都等好半天了耶”，野鸡一天不说几句怪话浑身不舒服。
“让大家久等了，真是抱歉。”黄金宝很诚恳地鞠躬。
“来了就开始吧。”魏辰博擦了擦口水。
大河传媒是D市有名的传媒公司，旗下有电视、网络等多种媒体，但近年来电视行业的业绩惨淡，公司为了挽救自己的老牌业务，决定新作一档电视节目。黄金宝则策划了一期刑侦综艺节目，来增加收视率。大体说来，就是请当今的一些个流量明星，跟着D市的警察去破案，做一档叫做《明星和侦探》的节目。
会议开到了上午十二点，黄金宝的方案基本被采纳了。虽然金宝坚决拒绝家里的任何帮助，但好歹是名门之后，视野广阔，做出来的策划不同凡响。
“这个方案我看很好，一会我就报给总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魏部长总结道，“公司目前的电视正在转型，张雨诗这份方案面向全媒体大数据时代，有市场，有创新，值得大家学习。”
张雨诗笑得像一朵牡丹花，把自己的两个气球又向部长推进了两公分。然而部长好像没有看见似的，继续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当然没有意见。
“那大家散会。”魏辰博从椅子里把自己拉了出来。
看着部长要走了，张雨诗立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向部长远去的背影鞠了一个大约60°的躬。这是她从日本电视剧里学来的日本礼仪。
“马屁精。”黄金宝暗暗地想道。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被张雨诗的读心术读到了，张雨诗又“噌”地一下转了过来。
“我说过的吧，作为新人，应该至少比部长早到半个小时。”张雨诗已经换上了衣服冷若冰霜的脸了。
“非常抱歉副部长，我下次一定早到。”黄金宝歉意地鞠躬道歉，同事们看气氛不对已经闪人了。
“呵呵，不素酱说吼。”张雨诗举起了自己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慢慢地搓着自己刚画好的大红指甲，“这不要以为能力强一点，就可以这么机车哦。对了，我还听说你不太想要我加我的名字哦，作为你的指导，写上我的名字不是很应该的吗？再说这也是我们公司历来的规矩……”
她的话被打断了，因为魏辰博在会议室的玻璃门上敲了两下，示意她赶快过去。张雨诗立马扭扭摆摆地向部长走去，临走前不忘吩咐黄金宝把会议室收拾了。
“哼，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要强行在策划上加上自己的名字，真不要脸！”黄金宝等她走了之后暗暗地骂道。
中国的职场历来有锻炼新人的好习惯，重的累的都交给新人去做。以此次会议为例，这份方案从头到尾都是黄金宝自己思考策划的，但张雨诗还是非常阴险地在最终提交时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把名字放在了黄金宝的前面。虽然黄金宝一早就知道张雨诗享有冠名权，但内心还是很不是滋味。
自己还是新人嘛，不管做多少都是上级的功劳。黄金宝叹了一口气。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了她的大神经，不开心的事情忘得飞快。虽然自己的功劳被张野鸡抢走了，但她还是兴高采烈地去公司的餐厅里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坐在角落里大口地吃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很廉价，但真的很好吃。也没有家里用餐时的破规矩，这可能是自由的味道吧。黄金宝美滋滋地想道。没有了管家的约束，她甚至学着平民们的样子，吮了吮手指头。
啊，原来吮手指头是这样的感觉。
要是在家里，早不知道会被管家唠叨几次了呢。黄金宝顿感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敞开，于是津津有味地把十个手指头全部吮了一遍，越吮越有味道。
“唔~唔~”黄金宝发出了糟糕的声音。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同事们眼中，就是坐在餐厅角落疯狂舔自己手指头，一脸陶醉的变态。
平民的世界里有太多的未知等待着这位大小姐去发现。
正当黄金宝要伸手去拿第二块三明治的时候，魏辰博走进了餐厅。50多岁的部长已经发了福，肚子挺得老高，外套的扣子几乎扣不上。
“金宝君。”部长远远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部长？”黄金宝听到“金宝君”这个称呼内心一阵无语。
魏部长没有说话，朝她勾了勾手指。黄金宝只好朝他走去。
“我刚刚已经向总监报告过啦，他认为我们的方案是saikoda（最好的）。”魏辰博胖脸上油光满面，非常得意，但他仍然保持了相当低的语调，以显示自己的老成。
“是吗？”黄金宝有点不敢相信。
“so（是的）”
“总监的意思，现在的观众，特别喜欢看血腥暴力色情，”魏辰博板着指头数着当今观众的爱好，“所以这档节目收视率不会低。但仍然有一个问题。”
“您说。”黄金宝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准备记下修改意见。
“我先问你，”魏部长作出一副很擅长引导新人的样子，“你这档节目叫什么？”
“《明星和侦探》。”
“然而没有合适的明星。”魏辰博摊开了手，表示明星不在自己的两只手掌上。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请明星的确可以增加我们的收视率，可就目前的演艺圈生态来说，没有太多有实力的艺人供我们选择，更何况我们公司的预算有些紧张，不如我们选一些有演技而且要价不高的老演员来跟着刑警……”
魏部长伸出了一根食指打断了黄金宝的话。
“话不是这么说的，金宝君。艺人实力如何是其次，关键是看它有没有人气。现在的观众不并不在意节目的水准，只要能看到明星就行了。另外，预算肯定要给明星留足，不够的话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省。明白这意思吧？”
“这怎么省啊。”黄金宝还是从心底里想把节目做好一点。
“这办法多了去了。比如，不要编剧。”
“没有编剧？！”
“现在已经有AI可以写剧本了。”魏部长的神色好像很惊讶为什么黄金宝会纠结综艺节目的剧本，“金宝君，我看你还有点没有开窍。我问你，我们为什么做综艺？”
“额……因为盈利？”再天真的人懂这个道理。然后她从部长的眼里看到了“那不能就结了”的眼神。
好吧，如果业内生态就是如此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金宝暗暗地叹了口气，卑微地问：“那明星的话，我们找什么样的好？”
魏部长嗽了一声，又伸出了食指：“一个要求：像鸭子的。”
黄金宝：？？？？
“专务的意思是，从这几年的风气来看，女性观众比较喜欢鸭里鸭气的男明星，你就按着这个标准去。”
“鸭里鸭气指的……”黄金宝卑微地继续询问。
“这个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魏辰博拿手摸了摸下巴，表示自己也很迷茫，“我想的话，可能是动不动就脱衣服？反正我们国家，女人脱衣服就叫色情，男人脱衣服倒无所谓。”
“可是女性观众也并不是您所说的如此单一……”这种赤裸裸歧视女性的言论让饱受欧美教育的黄金宝忍不住抗辩起来。然而她的话又一次被魏辰博打断了。
“反正都是专务的意思。你的最终策划最迟要在下周周末给我。”魏部长又展示出了中国职场的不负责任主义，“我还有点事，你忙去吧。”魏部长挥了挥手离开，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黄金宝。
“鸭里鸭气的，到底指的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扰了黄金宝许久。出身高贵的她有着极其严格的家教，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是去不了的。别说会所的鸭子了，连田间的鸭子也没有见过。
“经常有人说张雨诗是鸡，那难道像张雨诗一样的男人就是鸭了吗？”这种逆否命题等于原命题的思维在不得已的时候还是要借鉴一下的。
晚上八点，黄府。
已经换上晚礼服的黄金宝呆坐在自己家20米长的餐桌上，一边无聊地看着20米外莫管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仆人准备晚餐，一边玩着桌旗缀下的长长的流苏。餐桌对面的落地窗旁边挂着张大千的亲笔条幅：“闷声发大财。”
虽然管家有时候非常不靠谱，但毕竟只目前自己唯一可以咨询的人了。
“咳咳。”黄金宝小声咳嗽了一下。由于隔得太远，管家并没有听见，于是她大声地咳嗽了起来，仿佛一个痨病患者。
“咳咳咳！咳咳咳！”
“大小姐身体不适，请用药。”远方的莫管家挥了挥手，两个黑西装立刻不知道从哪里抬出了一罐中药。
“不是啦，我好得很，我只是有事想问问您。”黄金宝捏着鼻子示意黑西装退下。
“如果是这样，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莫管家从餐桌的那一头，嗖的一下蹿到了黄金宝的身边。
“哇塞，莫叔您怎么跑得这么快。”
“因为在下的皮鞋下面装了一个喷气孔。”管家抬起自己的皮鞋，皮鞋的后跟上的喷气孔还在微微颤抖“这是由X-SPACE科技公司生产的火箭皮鞋，可以达到每小时100公里的移速，任何时候都能为大小姐服务。我们的宗旨是：一切为了大小姐。”
“一切为了大小姐！”在场的所有黑西装都抬起了皮鞋。
黄金宝：……
“所以大小姐想问在下什么事？”管家终于把皮鞋放下了。
“额，你知不知道，那个，呃呃，鸭子长什么样啊。”黄金宝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
“在下略知一二。”莫管家说完之后拍了拍手，还没等黄金宝有所反应，吱呀的一声，头顶上那模仿西斯廷大教堂壁画的天花板打开了，接着，一个巨大的笼子“哐当”掉了下来。
乓！乓！黄金宝面前那堆精致的景德镇瓷器和一米来高的烛台被笼子砸得粉粉碎。笼子里面是一堆嘎嘎乱叫的动物。羽毛像雪片一般地落在了黄金宝的头上。
“大小姐请看，这是吉安红毛鸭，这是山麻鸭，这是……”
“不是这个鸭子啦！”黄金宝拍下身上的羽毛，非常地气愤，自己已经快被这个管家搞得神经衰弱了，“而且为什么鸭笼会从空中掉下来啊！”
“哦？不是这个鸭子？在下愿闻其详。”管家挥了挥手，鸭笼被黑西装搬走了。
黄金宝叹了一口气，据她多年的经验，继续追究鸭笼的事情毫无意义，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才发现莫管家也是一脸迷茫。
“您也不知道吗？”黄金宝终于反应过来了，跟男人扫听鸭子是完全没结果的。
“在下欠学，实在不知道大小姐所说的鸭子所谓何物。此生也没有见过。”管家歉意地笑了笑，挽起了雪白的袖口，给黄金宝仅剩的水晶高脚杯里斟上了一杯酒，“今晚为您提供的是1886年Milz庄园里出产的Riesling，已经经过Robert·M·Parker的鉴定，请大小姐品尝。”
“唉，偶尔吃点平民食物也好啊。”黄金宝喝了一口酒，突然想起了什么：“莫叔，我想吃点三明治。啊啊，不是我们平时吃的那种三明治，是那种没有鱼子酱，也不用配伏特加，而且没有那些鹿肉、松茸的，普通的三明治，在便利店就能买到的三明治。”
莫管家皱起了眉头。
“在下斗胆请大小姐今后少吃这样的东西。”莫管家一边教训着黄金宝，一边指挥法国大厨把刚做好的牛排端了上来，“大小姐在公司里吃过的三明治，据在下的检测，极不卫生，今后在下会一如既往地为大小姐提供午餐便当的。”
“你又跟踪我吗！”黄金宝是真有点生气了，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珐琅瓷器发出了叮叮的响声。
“请大小姐见谅，保护您的安全，是老爷和太太立下必须遵循的规则。”莫管家毫无歉意地道歉，微微地点了点头。
“哼。”黄金宝余怒未平，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虽然是daddy和momy定下的规则，但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这种24小时的监控。”
“在下会根据大小姐的要求调整保护措施的。”莫管家说着又为黄金宝倒上了一杯Riesling。
看了看这个一板一眼的管家，黄金宝彻底认识到了，自己不可能在他这里找到帮助。想起了今天在公司里吃到的美味又廉价的三明治，又想到最终的策划书，不仅有些烦闷。时间如此紧迫，自己如何能在周末前找到一个鸭里鸭气的明星呢？自己可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张雨诗还在等自己看自己的笑话呢。
莫管家和所有的佣人已经退下了。按照江南黄氏的规矩，仆人和主人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吃饭的，所以，足球场大的餐厅，只听到了纯银餐具轻轻地在陶瓷餐盘上滑动的声音。头顶上的吊灯被鸭笼砸坏了，餐厅显得有些昏暗。她悄无声息地吃完一顿饭，在女仆们的帮助下，换上了睡衣。
由于黄金宝生性喜爱简朴，因此，她的睡衣上只有七八层意大利裁缝赶制的蕾丝，莫管家多次建议应该华丽点，她都置若罔闻。穿好了睡衣，她挥了挥手，女仆们马上离开了房间。黄金宝挽起袖子，开始朝床上爬去。
她的床垫足有七八米高，因此每天上床都要爬至少一个小时。她深知锻炼对身体的益处，因此免去了管家在床上装一个直升梯的提议。一个小时以后，大汗淋漓的黄金宝躺在了床上，一般来说，她都会很快地睡去，但今天的难题还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怎么找到像鸭一样的男明星呢？”她暗自揣摩着。微风拂过床罩，床罩上的宝石微微作响。“现在我连鸭子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标准呢？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真烦。”
“有了！既然谁都不知道，那我就去鸭店一探究竟。说什么也要把这个策划做出来！”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开心，虽然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一个是非之地，但仍然决定一探究竟。她就是有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加油黄金宝，你是最棒的！”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给自己打气。没曾想坐起身用力过猛，一下子被七八米高的席梦思床垫弹到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摄影棚大小的卧室地板上。
高端席梦思的弹性果然不同凡响啊。
眼冒金星的黄金宝无奈地摇了摇头，镇定下来，从卧室的抽屉里取出了带有银钩的攀岩绳，在空中转了几圈，费力地往床上扔了出去。由于没有直升梯，一旦从床上跌落下来，她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再次爬上床。
果然，有钱是要付出代价的。
“咔哒”一声，银钩抓住了席梦思床垫。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攀爬，她终于再次爬上了床，筋疲力尽的她沉沉地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