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讨厌乌鸦,只要听到乌鸦叫,就会像女人一样呸上几口。他觉得这很不吉利,得啐上几口才能避免沾染上霉运。
有一次,他在家里的菜园子忙碌,突然有一只乌鸦飞上了花树的枝头,并在那里哑哑地凄厉叫唤着。
他顿感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先是习惯性地呸呸呸了几下,然后抡起锄头就砸了过去。不曾想他这一锄头竟一击即中,那乌鸦瞬间就跌落了下来,脑壳被削去了一大半,粘糊糊的东西都流了出来。他看了之后,直感恶心,提了乌鸦的爪子,就把它往墙外丢了出去。
“谁啊,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我去,真他妈巨恶......这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啊......”外头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而他只是一溜烟地便从菜园子里消失了,待到院外的咒骂声歇停之后,他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他随手摸了一下额头,竟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冷汗。这一下,他是再没了心情打理菜园子了,于是准备抽根烟沏壶茶让自己缓一缓。
正当他叼上一根烟准备点火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顿时把他吓得跳了起来。
“咋回事?一惊一乍的!”原来啊,是他的女人。
“丫丫个呸,你要吓死人啊!”他吼道。
“瞧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儿,还能把你给吓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女人说。
“做妈了个巴子亏心事,滚!”他火道。
女人白了他一眼,然后就悻悻地走开了。他也不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点上了烟。然而,他的手却开始发抖了,但不是因为刚才扔到了人,也不是被他女人吓的,而是因为刚才他看到了那只死去的乌鸦那双带血的眼睛。
一连几天,他都吃不好,睡不好,眼前总是浮现着那双血红的眼睛,他有试着想通过做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结果却依然挥之不去。甚至这两天,他仿佛能听到一些怪叫声,然而当他寻声去找时,却又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他也曾询问他的女人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而他女人则回他没有,还说他古古怪怪、神经兮兮的。
一天晚上,他惯常地关了窗准备睡觉,当他熄了灯躺到了床上的时候,突然窗玻璃响起了“呯呯嘭嘭”的声音,他的身体顿时一紧,莫名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壮了壮胆,抬头向窗口望去。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难道又是自己的幻听?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走到了窗户边瞅了瞅,接着准备打开来看看。而正当他开窗的一瞬间,突然向他迎面涌来了一大群黑乎乎的东西。顷刻间,他惊恐万状,失声惨叫了起来。
原来这一群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乌鸦。只见它们成群结队地把他团团围住着拼命狂啄狂抓,尤其是他的脑袋,只一瞬间功夫,已经变成了一个骇人的血葫芦。但乌鸦们好像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旧死缠着他,期间它们还发出了凄厉的划破整个夜空的嘶叫声。
“咋了?咋了......”随着咚咚咚的楼梯声,他的女人跑了上来。
“啊——”随着一声尖叫,她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吓得心胆俱裂。不过接着,她清醒了过来,急忙拿了把扫帚,冲过去驱赶乌鸦。
但见这群乌鸦并没有对他的女人发起攻击,而是四下里散开,纷纷向窗外飞去。真个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是转瞬即逝,乌鸦们便走得一干二净,而现场只留下了已然血肉模糊的他还在哇哇惨叫。
当她看到自己男人的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血窟窿的时候,她发了疯般地想去杀了这些乌鸦。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一只硕大的乌鸦站在了窗台,此刻的它正用一双血红而诡异的眼睛望着她。瞬间,她就没了动作,最后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