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博物馆出来已过午时,和司机师傅说到附近找点吃的,师傅转了几个弯把我送到一家大型商场门口,踏进大门时,瞬间恍惚,这是哪?一样的规划结构,一样的装饰风格,一样的店铺品牌⋯⋯站在熙攘的人流中,我忽然有了穿越感,用一秒的时间,从北京回到了广州。我要的京味呢?大肉饼子、驴打滚、冰糖葫芦呀,我的大脑搜索引擎里全是这些,还有带着的“儿”化音的京腔京韵。然而这一刻,忽然世界有点混乱了,我静静的站着,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第二天,跑到南锣鼓巷,胡同街巷已没有人哼唱京戏,旧时琉璃厂书肆、古玩聚集地已蜕化成工艺品街。避开热闹的主街,我穿进冷僻的小巷,看灰瓦中疯长的野草,瞧瞧虚掩的门洞,偶遇了齐白石故居、郭婉仪展馆。天真热!许是烈日下久了,钻出小巷时已大汗淋漓,走到街边的茶馆里正好歇凉。看着窗外大树底下乘凉的三轮车夫,还有远处的亭台水榭,想着昨日商场,今日小巷,这不就是北京吗?我要寻找的,只不过是自己过滤后的记忆罢了。
年龄越长,越怀念旧时光,然而,旧城传统的空间轮廓线逐渐淡出视线。我们困惑:什么时候开始,城市都长一样?!又什么时候开始,儿时有家乡味儿的那部分只能在记忆里寻找?于是我们忧虑:当有一天,我们吃的、用的,住的和所到之处都一样了,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城市不再有个性,我们的内心是否还会牵挂和惦记?
闺蜜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我说了地方后。她说:"你别动,我去找你,你想吃什么⋯⋯",我嘴角上扬,心里都笑了!忽然觉得:城市的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座城市里,有人担心,有人牵挂。
我和闺蜜认识十八年,“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形容我们再恰当不过。她在北京,我在广州,经久不见,但每次见面永远没有客套;我们一起吵过、笑过,一起睡一张床,一起收藏了许多糗事;她可以在我入窘的时候不离不弃,又如姐姐般什么都想在我的前面,鼓励、安慰、建议、经验……。我们彼此互相支持,互相鼓励,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前些时候,朋友圈里有人分享了一段话:好吃的永远不是菜,而是人。一座城市好玩永远不是因那个城市的繁华,而是在霓虹之外的破落处,有一个朋友倒上了酒,点好了菜,坐在那里等你,你到了,也不必寒暄,干了这杯酒,就等于接头暗号。
城,不过是一个载体。惦记一座城,在于有情,城因情暖,情因城浓。未来,无论城市如何变,无论是不是一样了,有情,便能让人粘连在一起。世上有这样一种人:她认定了的人,就愿意山高水长地交下去。我想,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