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很流行一句话:“人丑就要多读书”,就为了这句话,朵拉儿跟妈妈整整冷战了一个月。朵拉儿正是进入了高考倒计时,妈妈成天在她的耳边碎碎念:“人丑就要多读书……读书不能彻底改变人类的丑陋一面,但不读书,人类肯定会更丑陋。所以,你一定要考上一本……”
朵拉儿说她就是一枚内心崩溃的“高三党”,每天早上5点多起床早读,然后拎着妈妈准备好的早点,顶着一双小鱼泡一般的眼睛,边走边吃,赶着坐早班公交去学校。晚上下了晚自习,再坐着摇摇晃晃的公交回到家,通常是10点多了。用“披星戴月”来描述朵拉儿目前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夸张。
朵拉儿完全能够体谅妈妈的殷切期望,可是,她那小小的大脑常常会发出反感的信号,她总觉得妈妈太过装逼,把高考这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弄得跟生死命定一样。在朵拉儿看来,读书无疑是很美好的事情,但实在不能神化读书的作用,读书并不能彻底改变人类丑陋的一面,更何况,读书并不等于高考成功。
朵拉儿告诉我她曾看过一部《生死朗读》的电影,大致情节是在二战结束之初,德国少年米夏和一名比他大21岁的中年女子汉娜展开了一段疯狂的忘年恋。汉娜特别喜欢在激情之后,倾听米夏慢慢朗读文学名著中的经典篇章给她听。汉娜赤裸着身子倾听少年情人的朗读时的表情,那满眼的温柔和热爱,令人难忘,她那么喜欢书上的故事,像个孩子似的时而痛哭,时而大笑。
某一天,汉娜失踪了,两人再次见面时,是在八年之后,米夏作为法律系大学生,在一次旁听对纳粹战犯的审判时,见到了审判席上的汉娜,她因为在战争期间担任集中营警卫而成为被告……
审判席上,米夏才发现一个秘密:汉娜居然是个一字不识的文盲,他终于明白了汉娜为什么不看他的旅行计划,为什么会在拿到菜单时神色紧张,为什么总是不厌其烦地听他朗读……但更震惊的事情是,汉娜为了隐藏自己是文盲这个秘密,不愿提笔在白纸上写下黑字做笔迹比较,坦然认罪,甚至跟她无关的罪名也都背了下来。
米夏本来可以说出真相,但他既震撼于汉娜的过往,又担心彼此间的事情暴露,最终没有发声……汉娜被判终身监禁,这就是她装逼付出的代价。
所以,朵拉儿理解的“读书”不仅仅是坐在高校的课堂上听教授们传经授业;也不是把“考取一本”当作一件装逼的外套穿在身上,走街过巷,逢人便炫;更不是迈进了一本的校门,便貌似拥有了人生吊炸天的神器,从此开启“豪人生”模式。
朵拉儿说:“真正的读书,应该是拥有一种良好的阅读习惯,这种习惯能促进阅读理解能力的提高,从而在修身益智中提升个人综合素养,使有涯人生能够容纳无限可能。”
朵拉儿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脑洞,本宝宝当然是惊呆了。
说来也还真是,当下不少人喜欢把读书作为装逼的外套挂在身上。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从公务员退休的时候,也是个一官半职的,把几十上百号的属下呼来唤去的。
记得那会儿他们家刚搬进新居,为了显摆他老大的内涵,竟然把一间30多平米的次卧室装修成书房,每面墙壁全做成书柜,那叫一个汗牛塞屋,真可谓四壁皆书。然并卵,怕是应了那句“书非借不能读也”,这主子从未翻动过一本书。如今发条微信拼音不会打,手写吧,又有许多字不晓得写。宝宝真是醉了,如此装逼,我只能给一个悲伤的表情了。
社会在进步,物质的充裕正在改变人类的外形,择优婚配中的基因改造,正在培养越来越漂亮的后代,外貌丑的人当然会越来越少。
然而,读书的真正意义无关外表的美和丑,即使那些颜值上天的男神女神,或者是一流重点大学的莘莘学仙,也应该静下心来多读书。
不要等到陷入某种人生困境时,才顿悟“书到用时方恨少”;更不可把读书当作装逼的道具,一旦你这件装逼的外套被脱下,你丑陋的内在还是会被打回原型。
朵拉儿最后用相当成人的口吻跟我说:“还是是杨绛先生说得透彻:‘你的问题主要在于读书不多而想得太多’。”
好吧,看在朵拉儿长得如此罗莉的分上,我且把她讲的这些写记下来。哪天她也开始学着装逼的时候,以便于脱下她装逼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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