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时光是甜西瓜味
文\阳光里的尘埃
涛明天去安徽出差,预计一周,我思虑很久,本打算就呆在学校,吃过饭后还是决定回家见他一面。
开车要近一个小时。群峰绵延,说是峰,却也都不高,目之所及,绿意葱茏。一路桐树默立山间,远远看着,桐花簇拥枝头,似稻草人般地守望,守望这片片绿。不知名的小白花挤上藤蔓,编织成春天里行道旁迎春花的模样,它们也想汇成一场夏的接风演唱会。夕阳亮得刺眼,在风的撕扯下终是败下阵来,褪了外衣,袒露出火红的肚皮。后视镜里看着,这红通通的家伙竟耍起赖皮来,将满肚子的委屈丢进了山林间,缠在了松树、茶树、梧桐树上……夏风笑了,笑声被夕阳吞了,却挡不住它的脚步,挡不住它掀起庄稼人的帽檐,挡不住它撩拨行人的发丝,也挡不住它拽出我的回忆,晾晒回忆里的“野”时光------
“野”时光是甜西瓜味。
那个夏天,那个“野”回家满头大汗的下午,偷上二楼,准备溜回房间,目光撞上了藤椅上的麦色的布满皱纹却又健康发亮的面庞。那是外公的脸,前额饱满发亮,眉毛深黑浓密,眼睛里无论什么时候都闪着通透智慧的光。二楼阳台口侧对外公房门口,坐在房门口藤椅上的他望着我,咧开嘴角,将皱纹推了推。那个笑容纯净、宠溺,把我“野”回来的忐忑悄悄融在了风里。耳边传来外公房间电视里的男女对话声,还有阵阵有规律的“唰唰”声,那是外婆用啤酒瓶盖给他宽厚的背,犁一道道沟。旁边一张红漆小方凳,搂着一个大西瓜。其实也就皮球大。
“快来,切了这个瓜”
“哪买的瓜?这么小!”
“你的瓜。”
他们的笑里多了一点什么。
我惊呼,不太熟练地把瓜切成了歪七扭八的几块。一人一块,相视一笑。入口,甜味染红了整个夏天。
这瓜,原是有次与外公去菜地里除草时,在辣椒地里发现的野苗子,我出于好奇得知是西瓜苗,便把它周围的草拔了,想象着它长成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后来,我也偶尔看它几回,却总是大失所望,索性就不去看了。直到有次又溜进菜园子抓金龟子,大太阳下发现这株野苗子被盖了一丛草,好奇心驱使,我扒了开来。一个小小的绿东西就那样赤裸裸地躺在那。仿佛吃饱喝足的胖娃娃,虽然小,却也滚圆得可爱。
而它上方的这丛草,是外公盖的,防止它被晒伤。
后来,也就有了那个夏天的下午,伴着汗味和宠溺微笑的甜西瓜味的一缕夏风。
那丛草保护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绿东西,更是我的童年,我对生活的美好期待,即将28岁的我的一次对逝去光阴的深深的缅怀。
揣着这缕多年前的夏风,随着车流进入城区,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睫毛上,我的眸便捉住了这出逃的一方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