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吾见狂接舆。狂接舆曰:“日中始何以语女(音汝)?”
肩吾曰:“告我 :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
狂接舆曰:“是欺德也。其于治天下也,犹涉海凿河而使蚊负山也。夫圣人之治也,治外乎?正而后行,确乎能其事者而已矣。且鸟高飞以避矰(音:增)弋(音:义)之害,鼷(音:溪)鼠深穴乎神丘之下以避熏凿之患,而曾(音增)二虫之无知!
赏读
《应帝王》的第二个片段涉及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庄子虚构的人物。
肩吾——据说是可与黄帝相提并论的得道高人,在《庄子》一书中出现过三次,此后在文献中销声匿迹,是否有其人尚待考证。
接舆——即楚国隐士陆通,字接舆。因言行放荡不羁而号称狂人。史上确有其人。他曾经嘲讽过孔子: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他也曾拒绝楚王的聘请,与老妻隐居峨嵋山,寿数百岁。
日中始——也是庄子虚拟的人物,身份是肩吾的老师。
这段写的是肩吾和接舆的对话,以接舆为主。
大概肩吾和其老师日中始都是儒家一类的人,所以,师徒之间的教学内容无非是: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
这句话的解释真是五花八门,看了令人目眩神迷。我自己的理解是:作为一国之君,或是做领导的,想要统治百姓,或是管理下属,最主要的是方式方法就是以推己及人的心理、态度、情感,制订法律法规以及规章制度,并且以身作则,率先垂范。那么,久而久之,还有谁能不听从,并且逐步向善向好呢!
我想,凡是读过几遍论语孟子的,大多数会赞同这个观点。
但是,接舆反对,而且态度鲜明,情感激烈。认为这样做属于“欺德”,是虚伪的道德教化。其论据是:他认为这属于“治外”,治标不治本。同时,他指出这样做是“涉海凿河而使蚊负山”,干大事却用小力,很难做到。而且,用飞鸟和小鼠做比喻,认为人与动物具有相同特性,会把那些条条框框的人为制度当做网络熏凿之祸患,千方百计地规避——言外之意,用外在制度治人,不灵。
接舆提出的看法是:正而后行,能其事而已。意思是,正道直行,每个人各司其职,各做其事,各尽所能即可。
说实在的,对于儒道之争,我还是偏向儒家,所以读了这段话目前还不能接受庄子的思想。也许需要用时间和经验进一步验证吧。